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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爱真、黄少芳在快到雾阁的侧路上,迎面碰见了张天富。他直直而来,迎面走到了黄少芳面前。江爱真把黄少芳一推,自己就要走开,却被黄少芳拉住了。
张天富劝道:“你们快回家吧,晚上别出来了,把门关上。”
黄少芳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了。张天富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愣愣地问:“你笑什么?”
黄少芳模仿他,笑着说:“你们快回家吧,晚上别出来了,把门关上——那些老人家就是这样对我们说话。咯咯咯……
“扑哧——”江爱真也忍不住笑了。
黄少芳很是厉害:“我们回家,晚上当然是关门的了。现在清兵和明朝的军队又打来打去,有谁晚上还大开门户的?”
张天富搞不懂自己一句话怎么惹得两人笑成一团,被她们笑得糊涂了,弄得很紧张,结结巴巴地说:“可能……是晚上……可能是有土匪。等一下我们要去村口前面的路埋伏。
两人看见张天富脸都红了,便收起了笑声。
过了一小片刻,张天富情绪平定:“晚上可能有土匪会来。你们赶紧回去,天一黑就不要出门了。”
江爱真嘻嘻嘻一笑,把黄少芳往张天富面前一推,自己就跑开了。黄少芳却更是厉害,也一笑,随她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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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的一条小道上,鲁大和瘌痢头在夕阳里匆匆而行。
瘌痢头恭维地说:“永哥,今天你可是让猪头我长见识了,这李耀本在永哥面前也只有乖乖服软啊!”
“捋上人面,捋落狗面。这李耀本喜怒无常,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所以我早告诉你,和这种人接触,小心才能走得天下路!否则我们就是老婢吊猪肉——替人忙!”鲁永冷哼着。
“永哥说的是……我们可不是唔消油的金碟菜那么容易打发的!”瘌痢头不住点头。
“我们干的这营生,表面上看是空畚箕掘芋卵,不要本钱,但我们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提着脑袋干!”
瘌痢头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靠近了鲁大,低声地问:“永哥,那为什么我们一直要和他这样合作,看他李耀本的脸色,不如……”
“不如什么?”鲁永盯着瘌痢头
瘌痢头期期艾艾,欲言又止:“不如……干脆把他也……做掉。”
鲁大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了一眼瘌痢头,思索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前行。瘌痢头紧跟着,像条哈巴狗。
鲁永又看了他一眼:“他李耀本,哼——鸭蛋过个手也会小掉,但是我们做这行的,首先要考虑自己的性命安危,知道吗?”
瘌痢头不解的问:“永哥……这我知道,不过这和李耀本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白跟我这么多年!我们杀人放火,万一有一天事发,官府缉拿起来,你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墨香堂和李耀本历来和汀州府关系密切,他用得到我们,就会想办法保护我们,所以这么多年我们才能平安无事。再说,在古堡有个墨香堂,我们事情不是好办得多吗?你猪头可不要猪血搽颈,冒充杀头鬼!”
“我是看李耀本这样推三托四,恐怕……”猪头连忙辩解。
鲁永思索着,点着头:“……嗯,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李耀本一直觉得我们每次做一单都可以搞到钱,而他每次还要额外给我们一笔钱,因此觉得吃亏。这次我看他把雾阁做掉以后,古堡的路他李耀本是彻底铲平了,我看他可能要把我们甩开。”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三合土
鲁大没看他,而是边走边思考,稍顷,住了脚步——
“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脚的时候?我们这行当干久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这么些年总是提心吊胆,我也腻了!他李耀本对我们知根知底,我们也要防他一手。雾阁这一单干完,墨香堂的事情再说。”
……
暮色中,刘家梁、张天富率领大家来到村口,在到雾阁江家的必经之路埋伏下来。
一干年轻人兴奋非常,摩拳擦掌,在刘家梁和张天富的指挥下,有的在伏击圈的地上埋好了用来抓野猪的野猪夹,胡建礼、刘家盛等人则在一侧的高处累积了大量石头准备投掷……
刘家梁有条不紊安排着:“天强佬,等土匪被野猪夹夹住,他们一定会慌了手脚,到时你和建礼几个在两边的高处先用石头袭击他们。等土匪乱了阵脚,我和天富分两批在前后堵截他们。”
张天强自告奋勇:“家梁牯,你知道我和土匪有深仇大恨,我要在下面直接打他们!”
张天富规劝弟弟道:“你就在上面带着建礼几个用石头打他们,这样也好配合。”
水生也来劝他:“土匪都比较凶残,家梁牯和天富他们几个身手不错的在下面打头比较稳妥,这样我们大家还能互相呼应。”
张天强却不以为然,跃跃欲试道:“置之死地,方能后生。这回我就将自己置于死地,和土匪斗一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张天强之意已决,知道说服不了他,便也由他。
刘家梁随即立刻安排——胡建礼、水生几个在路的两边上面用石头袭击土匪,他和、张天强、扛尾牯领着几个人堵截土匪的退路,张天富和扛头牯、泄气牯几个人在通往雾阁方向的路前方阻截。
安排妥当,大家趁逼近的夜色迅速掩藏起来。
……
夜色慢慢降临,黑幕覆盖了天际——不远处,雾阁书坊的大门早已经关上,大门点上了两个灯笼,艳红的烛光照得门前十分清晰。
江爱真在大门指挥,布置了几个男工人抬了大长条石靠在大门上,然后让他们挑了水准备着。
黄少芳也在后门指挥着几个人,如法炮制。
江母在前厅看着大家忙忙碌碌,搬上搬下,不由得也感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她走到了正在忙着准备的江爱真身边,问:“女儿,你说这些年轻人要真的碰到土匪会不会有危险?”
江爱真安慰她说:“娘,家梁牯、天富他们武艺很不错,而且他们是在路口埋伏,应该问题不大。”
江母自言自语道:“这些孩子,不知道告诉家里的大人没有。他们应该告诉那些官衙的人去,万一土匪真来,也好有个照应。”
江爱真反驳说:“告诉官衙的人?那有什么用啊,现在土匪还不一定真来,官衙的那帮衙役要来了,他们才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给你等待啊,埋伏啊什么的。再说,万一这次你报了官,下次土匪还来,反反复复,官衙那些人你又是不知道,抱怨起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求他们还不如求自己!”
江母点了点她的额头:“看看……你这孩子,越来越像你爹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江爱真调皮地歪着头:“娘,我像爹不好啊,你看爹把雾阁做的这么好,现在古堡除了墨香堂,就数我们雾阁了。”突然话题一转,“娘,爹这才出门,你就想他了?”
江母轻斥:“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
江爱真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娘,以前爹说,爷爷总说要把雾阁的规模做大,但是质量又跟不上,所以雾阁总是像驼背子,两头都不贴席。你看爹改变了想法,咱们规模赶不上人家雾阁,就用好的原木,专心把质量提上去,这几年一下就把雾阁的名声提起来了。”
江母点着头:“这倒是,枚针没有两头尖,甘蔗没有两头甜。你爹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我们雾阁才能慢慢做起来的。”感叹,“就是这一点,让我觉得没有白嫁给你爹啊!”
江爱真连忙喳嘴:“我以后也要找个像爹这样儒雅又能干的……”一出口,她又突然感觉害羞,不由红了脸。
江母又指了指她额头:“看看,一个大姑娘家的也不嫌害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