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去种田(4)
江夫人闻言,看了眼身后伫立的几位下人,目光威严薄怒,吓的下人大气不敢出,尤其是被看了许久的紫香。
“月儿,生产本就是鬼门关,一脚人间一脚阴间,你徐姐姐福薄,你莫要多想。”江夫人将女儿揽在怀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宽慰着她:“你徐姐姐在夫家婆婆不疼,相公不亲,还被小妾欺负,如今她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江月秀眉紧蹙,眼皮微肿,一脚惊疑地望着母亲:“什么?徐姐姐她为何从没跟我说过?”
江夫人轻叹:“你徐姐姐她出府见你自然是想与你开心,怎么会说这些烦心事。我的月儿,娘与你爹爹定然给你挑一个好人家,不教你受委屈。”
江月听到母亲的话,羞意浮上脸颊,一时间不知是哭还是该羞,只能别扭地埋头擦着眼泪。
“谁敢我姐受委屈?”清澈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上完武课的江枫提着木剑走进亭子,瞅着自家姐姐红肿的眼睛,剑眉一皱,眼里盛满了怒意:“谁欺负你了?我去揍他!”
江夫人拉着儿子的手臂将人扯到面前,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他额际的汗,关心道:“没人欺负你姐,你快去把汗湿的衣裳换了,免得着凉。”
江枫不信母亲的话,挣开母亲的手走到江月跟前,抬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别扭地哄着:“别哭了,难看死了,我去给你报仇。”
江枫常年习武,手劲不小再加上有意让她止住眼泪,力道就没了轻重,江月皮肤又嫩,很快便浮起红痕。
江月拂开他的手,轻轻揉着脸,神情略微嫌弃:“爹爹让你习武是让你护身用的,可不是让你拿来斗殴逞强的,再说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我怕你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被人质疑的感觉让人火大,尤其质疑他的还是他的亲姐姐,江枫抄起桌上的木剑,说:“那我给你武一段。”
说罢便动了起来,木剑被他武的虎虎生风,时不时的听到剑破开空气的声音,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
“嘿!”回身一劈,嘭当一声,盛糕点的盘子被木剑一分为二,糕点也四溅开来。
江枫得意的收回剑,看向江月:“怎么样,厉害……”
江枫在江月的怒视下消了声,讪讪地干笑着。
江月摸了把脸上的糕渣,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冲向江枫,嘴里还不住地喊道:“江枫!我要打死你!”
江枫岂能乖乖站在原地挨打,在她近身前掉头就跑。
清理掉身上的糕渣,江夫人望着庭院里追赶得姐弟二人,乐呵呵地笑出声。
江安走进亭子,听到夫人的笑声,问:“夫人在笑什么?”
江夫人回首看着江安,说:“我在笑他们姐弟二人真是天生的冤家,月儿性子沉稳,枫儿性子急躁,两人凑在一起总会吵架,偏偏感情还这么好。”
江安望着树上洋洋得意的儿子跟树下跳脚的女儿,眼底露笑:“两人感情好是应当的,月儿性格温和从不轻易与人脸红,唯独枫儿总能让她动怒。枫儿倔强,你我的话他都敢不听,唯独月儿的话他从不忤逆。”
江安喝了一阵茶,对江夫人说:“花园里的云樱花开了,夫人可愿赏脸?”
江夫人乐出声,挽着江安的胳膊,轻声道:“怎么突然邀我赏花?”
“这些日子,事物繁忙,今日突然空闲还有些不习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刚才闻着夫人的笑声才知是缺少了什么,”江安低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妻子,“缺了夫人的陪伴。”
江夫人霎时红了脸,眼角藏着羞意,松开手埋头往前走,待觉得心绪稍稍平复后回身望他。
江安手上掐着朵云樱花,深情款款地朝她走来,江夫人一时看痴了。
将花别在妻子的发间,瞧着她迷恋的目光,江安低低一笑,牵住妻子的手往花海的深处走去。
粉白的云樱花开的并不灿烂,大多都还是花苞,隔几日才是赏花的最佳时期,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他江安赏花在乎的从不是花,而是身旁赏花之人。
你,好些了吗
“你给我下来!”江月叉着腰站在树下望着树上的江枫,气地跳脚,欺负她不会爬树!
“那你先发誓,不会教训我!”江枫坐在树干上俯视着江月。
江月正要开口,余光瞟到门口路过的柳大夫,从容不迫地垂下手,端庄大方地问好:“柳大夫日安。”
柳大夫停下脚步,恭敬回礼:“小姐日安,小姐的伤怎么样了?”
“今早涂药时已经结痂,”江月目光看到他脖子间涂抹的药痕,关切地道:“柳大夫脖子间怎么受伤了?”
柳大夫下意识地摸了下脖子间的伤痕,想到昨晚还心有余悸,毕竟那人是真的动了杀心。
柳大夫放下手神色自然地道:“昨夜回屋时因夜黑路滑不小心滑了一跤,被地上的枯枝给划破了皮,不碍事。”
“你这么大的人了,走路都不知道小心。”江枫走到江月身边,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教育”道。
柳大夫何等的精明,怎么会看不出江枫话里的关心之意,笑了笑:“多谢公子小姐关心,鄙人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柳大夫有事就去忙吧,”等人走后,江月瞧着了身边的弟弟:“以后与人说话不可如此无礼,你我皆是晚辈,怎能对柳大夫说教。”
江枫不服气撇头:“哼!”
“哼!”江月脚一跺扭头就走,谁还不会哼呢!
把人气跑的江枫想去追,却被竹青拉住:“少爷,该去上文课了。”
江枫苦着脸被竹青拖着往外走,这世上为什么要有文课这种烦人的东西!
江月回到自己的院子,疑惑地看着正在搬东西的下人,一问才知是父亲想给她换个房间。
江月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密道处的地砖瞧去,地上的碎片茶叶还有水渍都已经清理干净,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江月扶上门框,低声说道:“不用换了,这房子我也住惯了,父亲那里我自会去说。”
江月遣退众人后轻关上门,保险起见还插上了门栓,几经犹豫还是决定再次打开密道。
她知道自己应该听父亲的话,可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万一这密道就只有这一条出路,而他还活着……
黑漆漆望不到底的密道,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什么鬼东西,江月站在阶边朝里看上一眼都有些脚软。
“喂,”江月双手合在嘴边做喇叭状,朝密道轻声喊道:“你还活着吗?那些人走了,你可以上来了!”
江月有些泄气,这么小的声音他若是走远了肯定听不见,可是她又不能毫无顾忌的大声喊,万一把紫香他们招来了怎么办。
她得想个办法,既不会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又能让里面的他知道自己打开了密道。
江月看着手中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恋恋不舍地抚摸了一会儿,眼一闭心一横,举起手就要将其掷入密道。
噌!剑身与剑鞘发出的摩擦声,声音轻微但在这寂静的房子里足够她听见。
噌!声音又响起,只是比起第一声这次显得要低沉一些,就好像剑入鞘时的声音。
江月举着夜明珠缓缓转过身,朝传来声音的角落看去。
对上那人波澜不惊的视线,江月慢慢收回手,双手摩挲着夜明珠,空气一阵沉默。
先前她只顾着想把人救上来,如今人出来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办了,还有……
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了?江月十分确定他不是从密道出来的,因为他的身上沾了露水。
一想到自己的行为都被他瞧了去,江月就觉得脸烫。
“你,你好些了吗?”江月瞧着他今日精神不错,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谁能知道昨晚的他虚弱的像个将死之人。
墨无站在昨晚躲藏的角落里,像个雕塑一样动也不动,神色淡淡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不语一词,唯有右手拇指轻轻抚摸着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