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去种田(20)
听着他略冷淡的回答,江月心里有些刺痛,像针扎一样。
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起,借着月光墨无看见站在隔帘合口处的江月。
她披着长发,穿着单衣还赤着脚,眼神似水波潋滟,缓缓向他靠近:“这是护心丸,我也用不上,你拿着吧。”
看了眼她递过来的瓷瓶,墨无没有接下,而是眼神锐利地看着她。
他是刺客,最容易受的是外伤,为什么她三番四次地只送护心丸给他,而不送金疮药呢?
“你知道了,”墨无心情有些沉重,连带着声音也降了几分,“那你应该知道火毒是无药可解的。”
见他不接,江月拉过他的手将瓷瓶放进他手里,强忍着泪意道:“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四目相对,所有的话尽在不言中。
江月见他如此心里也不好受,可她还得自欺欺人地道:“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不是应该的吗?”
心口被毫不留情地插了一刀,浑身的气力被抽的一干二净,连呼吸都在痛,墨无松开了手掌。
江月抽出手腕,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却在临到隔帘处停住了脚步。借着丝丝微弱的光线,墨无看到她挺直的脊背在微微颤抖。
她缓缓转过身来,素净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楚楚可怜中夹杂着丝丝倔强:“我承认,我是对你动过心,甚至此刻心里还有你。”
墨无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却被她后面的话给钉在了原地。
“可是感情不会一成不变的。我已经跟齐世子定亲,我不能再带着对你的感情跟他生活。”
江月说这些话时,心也是痛的,可她必须得说:“跟你说这番话是因为我已经决定放下对你的感情。”
他们是没法在一起的,且不说他体内的毒,单说他的身份,他们就不会有好结局。她可以跟他流浪天涯,可她的父母不行。
墨无看着她的嘴张张合合,那些刺痛人心的话通通一股脑儿地往他耳朵里钻,原来他心悦的姑娘也是喜欢他的。
两个人就隔着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却好似隔着整个世界。
若是可以墨无真想就此将她掳走,找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做一对普普通通的恩爱夫妻。
可是……他真如此做了,她怕是会恨死他吧。
墨无想到十几年前初到绝影堂时,龙霄说的话:“刺客,要远离感情。”
贺义跟在墨无身后,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
“进去臭着脸出来脸就更臭了,真好奇她跟你说了什么,找机会我去会会她,见识一下到底是怎样的姑娘居然让你动了心。”贺义摩拳擦掌的,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
走在前面的墨无突然停下脚步,手变成爪攻向贺义的脖子。他的速度太快,加上太过突然,贺义躲避不及被他擒住脖颈摁在了地上。
“我还是觉得死人的嘴最紧。”墨无手上用了力,被掐着脖子的贺义张着嘴翻着白眼如搁浅的鱼,垂死挣扎。
数道黑影从四周冒出,将两人团团围住,齐刷刷地亮出佩戴的利剑。
不是绝影堂的人,墨无扫了眼,低头看了眼翻着白眼的贺义,缓缓松开了手。
“咳咳咳!”贺义捂着喉咙趴在地上咳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睛死死地盯着神色平静的墨无,他差点就死了!
上来一个人扶起贺义,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贺义脸色变了变,目光探究地射向墨无。想到刚才挣扎间不小心摸到墨无的脉搏,冷声道:“拿下!”
贺义话音尚未落地,周遭的人影便冲了上去。
墨无躲过迎面而来的刀,反手夺下,一脚将人踢飞,反身挡住身后刺来的刀剑。
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断在夜空中响起,随着时间的流逝,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贺义皱起了眉毛,墨无的武功确实厉害,这么多人竟然伤不到他分毫。
墨无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脚下如踩云端,呲啦一声,背上负了伤,膝盖处一痛重心不稳地跪倒在地。
贺义蹲下手掌摊开放到地上,一条小指大小的虫子从墨无身下爬了出来,顺着贺义的手掌钻进了衣袖。
面无表情的贺义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走到墨无身前蹲下,平淡地道:“死竹林里的老头子死了。”
贺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盯着墨无,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变化。
墨无惊愕了一瞬,老人死了?怎么可能,他临走的时候人都还是好好的。
“你是出入死竹林最后一人,做好被问责的准备吧。”贺义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看来墨无对此事并不知情。
墨无收起心底的疑惑,冷眼看着贺义:“你是朝廷的人。”
难怪墨森会跟在他身后,难怪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他,难怪他比自己还要先知道死竹林里的事。
贺义冷笑:“是又如何。”
墨无周遭的气温骤降,眼神如看死人一样看着贺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
贺义朝相府所在地看了眼,这一眼让墨无冷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任人拿绳子捆自己。
翌日,太阳已经升到正空,江月的房间里传来女人连绵不断的啜泣声。
“哎呀,我说你能别哭了吗,你这一早上哭的我心烦意乱,要是诊错了脉,你小姐的命还想不想要了?”柳大夫一脸无奈地看着床边哭泣的紫香,又是个女娃娃,打不得骂不得,真叫人头大。
紫香闻言捂着嘴,不发出半点声音,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她只要想到早上躺在地上面色潮红体温烫手的江月,她就一阵后怕。
“你凶她做什么?”躺着的江月睁开了眼睛,她的脑袋晕沉沉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小姐!”紫香扑到床前,泣不成声。
“别哭,我没事。”江月抚上紫香的脑袋,温柔地安抚着,对上柳大夫冷淡的目光,吃力地道:“别告诉他们。”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而让亲人担心,昨晚是她冲动了。
柳大夫语重心长地道:“医者,医人易医心难,医他人易医己难。小姐好好吃药养病吧,瞒是瞒不住的。”
柳大夫提起药箱离开,紫香服侍江月喝了药,掏出蜜饯喂到她嘴边,道:“小姐。”
江月偏过头,低着眉淡淡地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休息会儿,你去忙吧。”
她现在最需要地是能驱除心里苦涩的蜜饯。
分水岭
冰冷的地牢角落里缩着一个人,他露在外面的手脚皆被铁链所缚,发型散乱,下巴处也有青青的胡茬。
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何苦呢?”黑暗中响起男人的叹息声,那声音循循善诱道:“只要你将老头子解除火毒的方法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你不仅能得了自由还不用再受割腕放血之苦。”
墨无缓缓睁开眼睛,神情淡漠地道:“不知道。”
寂静的黑夜里响起的拂袖声透露出主人心中的愤怒,墨无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垂眸沉思。
因为绝影堂皆是习武之人,多能夜视因而地牢里便没安置灯火。
“见过堂主。”负责给墨无送饭的刺客见到龙霄连忙让道。
龙霄瞥了眼饭盒,沉着声音道:“都是什么菜?”
刺客恭敬地道:“回堂主,按您的吩咐,皆是让人做的补血的。”
龙霄听后似乎很满意,挥手让人快快将饭送去,自己则大步离开。
那刺客提着饭盒,走到关押墨无的牢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锁,将饭盒放进去便想关门离开,谁成想角落的墨无动了。
黑暗里,铁链激烈的碰撞声中夹杂着一道清脆的骨折声,骨折声过后铁链的撞击声也渐渐变小。
深夜突然下起了大雨,从天而降得雨滴击在瓦片上,奏出一曲激昂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