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去种田(12)
江月睁开眼睛看向神色憔悴不少的紫香,心里有些无力,若是其他的事她还可以想法子,可是这件事情却无可奈何,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紫香今日特地挑了一身素色衣衫,配上她脸上的哀愁,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
闻言,紫香停下手中动作,眼里缓缓升起水汽,抿着嘴角道:“他不让奴婢去,他说从今往后李家任何事情都与奴婢无关。”
江月轻叹,这李家公子对紫香真是用心良苦,只可惜天妒英才。
听到江月的叹气声,紫香含着泪花扯出一个笑容:“奴婢明白,他这样做是为奴婢好,他怕李家人日后会欺负奴婢才如此说,他的好,奴婢都明白。”
江月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紫香红肿的眼睛,严肃地道:“既然你都明白,就打起精神好好过日子,李家公子那么喜欢你,一定是希望你过的好。”
紫香怔怔地望着江月远去的背影,含在眼里的泪啪嗒一声滴在手背上。
小姐说的对,他那么喜欢她,一定希望她活的开心。
紫香捂着嘴,肩膀轻颤,细小的呜咽声从指缝不断泄漏出来,最后一场,她就再哭最后这一场。
江月透过窗户望着紫香弯曲的背影,转身背靠着梳妆台,捏着台角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鄙人的师兄清筠,然而他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下落不明。”柳大夫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犹如梗了石块般难受,难受地想哭。
再次醒来,墨无体力并没有完全恢复,然而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不辞而别也许有些无礼,但是这是最好的办法,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与他走的越近,她就越危险。
女儿家的清誉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她是个姑娘,还是个好姑娘,他不能害了她。
阴暗幽静的竹林,除了缓缓下落的枯叶,再无其他,似乎连风都避过了这片竹林。
竹林里没有路,更没有人行走的痕迹,地上铺满了落叶,脚踩下去便犹如踩在棉花上一样松软。
几棵墨绿的竹子在空中摇晃了一下,墨无盯着空中缓缓飘落的青色竹叶,掏出金镶玉坠子举在半空中。
一道黑色身影从竹叶间窜出,落在墨无前方的空地上,那人和墨无一样黑衣黑裤,不一样的是那人脸上戴着面具,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墨无将坠子丢到他怀里,那人拿着坠子回到竹梢,将坠子对准太阳,玉坠显像出一个略暗的“绝”字。
咻!物体破空的声音闯进墨无的耳朵,随手在空中一挥,他丢出去的坠子又回到了他手里,墨无将坠子放进怀里,迈开步朝前走去。
他的步伐看似杂乱无章,实际暗含规律,这片竹林有路,但是路不在明面上。
不知道的人就会迷失在这片竹林里,永远也走不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座简陋的竹屋出现在墨无的视线里。
院子里飘着苦涩的药香,头发胡须皆花白的老人坐在小小的火炉前,一手抓着蒲扇,一手抓着医书。
听到声音,老人眼睛从书上移到院门口,眼睛一亮:“你来的正好,我刚好研发了新药,待会儿你替我试试。”
墨无不理他,径直走到膝盖高的地板前,背靠着柱子坐下,从里到外依次是:放在剑上的左手,伸得笔直的左腿,曲起的右腿以及搭在腿上的右手。
老人放下书跟蒲扇,扒着柱子伸出头,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看,小心翼翼地道:“你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墨无瞥了眼老人,眼里含着冷漠与警告:“你再多话,我就走了。”
“别别别!”老人连忙出声:“你走了可就没人陪我说话了,龙霄那个混蛋把我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外面那群人又不陪我说话,老头子我寂寞的头发都白了。”
老人说着还扯了扯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怕他真生气走人,压低声音讨好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静静地看风景。”
这里哪有什么风景,一眼望去全是竹子,不过瞧着清冷的绿色,躁动的心情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若只是江月的事情,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说这话时的模样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的信任让他感到惶恐,她确实是在将他当朋友,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有朋友。
今后还是别再去宰相府的好,远离,对她对自己都好。
咕噜咕噜,药罐里的药水不断翻滚着水花,灰黄的布巾搭在药罐的手柄上,苍老的手握住手柄将药罐抬下火炉。
紫黑色的药汁流进制作粗糙的碗里,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墨无运起内力,滚烫的药汁瞬间降到温热,遮挡视线的袅袅雾气也散去,露出颜色诡异的药汁。
没有犹豫,仰头将手中的药水一饮而尽,神色平静,眉头也没皱一下。
看得老头佩服不已,肉痛地从怀里掏出蜜饯:“吃颗糖缓缓。”
瞥了眼递到嘴边的蜜饯,墨无别过头去无声拒绝,等舌头恢复了点知觉,冷声道:“你不必如此节省,下次我会多带点。”
老头怀里的蜜饯是他一个多月前带来的,数量并不多,没想到他竟然还没有吃完。
将蜜饯丢进嘴里,老头一脸享受的神情,听到他的话吐槽道:“我当然得省着了,谁知道你下次还有没有命来。”
体内升起阵阵热浪,墨无努力稳住气息,随着热浪加强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老头似乎看出他想运功抵挡,连忙出声道:“别运功啊,否则毒素浸入五脏六腑,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手搭上他的手腕,感受到指腹下有力的跳动,老头放心地呼了口气:“没事没事,这点毒死不了。”
话虽是如此说,老头还是像往常蹲在一旁观察着墨无,记录的同时也以防万一出什么意外,好及时出手救治。
此刻墨无犹如一只搁浅的鱼,躺在木板上张着嘴喘着粗气,面颊绯红,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感觉怎么样?”老头问他。
感觉……非常不好,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他现在像是蒸笼里的包子,皮都快要熟透了,馅的冰块却还没化。
竹叶间露出来的眼睛瞧见园内的场景,藏在竹叶后的身体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哆嗦,咽着口水道:“你们说这次他能活下来吗?”
“我看能,老头子不会让他死的,不然谁来给他试药。”这是其中一个。
“绝影堂龙霄可真够狠的,这样的惩罚也能想的出来。”这是另一个。
“闭嘴,安心守好自己的岗,少八卦别人的家事。”低声斥责的是先前检查墨无坠子的男人。
叽叽喳喳的竹林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寂静,除了偶尔两棵竹子会摇晃一下,再无其他动静。
齐世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炎热,夜里的风不再凉爽,而是都带着白日的热气,睡觉都成了一种折磨。
僻静的小院,墙角的参天大树舒展着枝叶,树荫下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堆着书籍与各色的药材。
江月坐在木凳上,专注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柔顺轻透的裙摆垂在地上,微风拂过,耳畔的碎发随风飘荡。
候在一旁的紫香发着呆,与往日相比消瘦了不少,好在精神还不错。
她看着自家的小姐,忍不住想,旁人都传王尚书的千金——王诗诗乃京城第一美人儿,可她觉得她的小姐才是整个京城最美的,不仅是最美的还是最聪明的。
“小姐!”竹青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神色慌乱:“公子从马上摔下来了。”
什么?!
江月脸色一白,扔下手中的书,提着裙摆大步向外跑去。
“小姐!”紫香追到门口,已经看不到江月的身影,拉住竹青的胳膊问:“公子的伤势严重吗?大夫看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