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离殇+番外(7)
那年雪崩,离雪前去赈灾。发生意外,他前来相救,她情根深种。
从前的每一年都是她一个人,可是,那一年,有他陪伴在身边,她想往后的几十年里,只要他在身边,即便是再遇到蛮横无理的刁民,也会有他挡在身前,她再也不需要害怕了。
他对她太好了,好到让人沉沦,让她已经忘记,他来此本是为了血莲。她以为他真的是为了自己愿意留下来的。她真的天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爱情。
可是直到有一天
“她是谁?”她拿着那张画,画里的人儿巧笑嫣然,眉间甚是温和,身上泛着柔光,虽不是绝色,可却让人难以一眼忘怀。可见绘画之人用心程度之深。
“你翻我的东西了!”他眉头皱起,脸上尽是不满。
“呵!我若是不翻,怎么会知道你居然这样痴情!”她加重了语气,“我再问你一遍,她到底是誰?”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了,从前在烟灰盆里,她便见过一幅不曾烧尽的画,从余下的画里依稀可见便是如今这幅画里的人。往日相处,她不是不知道,他曾有一段过去。可是,他对她这样好,让她几乎是百分百地相信他已经忘记了那个人,他是真的爱上了自己。
可是,如今这样的画一幅又一幅地摆在她眼前,无疑是当众给了她一耳光。若不是想给他个惊喜,不小心打翻了画篓,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天天和自己耳磨厮鬓的男人心里一直都有着别人!
“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她走上前几步,“你将一个女人这样记在心上,却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我,让我倾心于你,你现在却要告诉我,你心里还有别人!”
“我无理取闹!那我便闹给你看!”她将画举起,从中间一撕,刹那间,那幅画便成了两半。
“啪!”
离雪抓皱了手里的残画,脸上的这一耳光才是真正地告诉她,自己在他眼里有多不重要。她扭转头,将碎画用力扔在他身上,转身哭着跑了。
白玉珩是在御香园的那棵梅花树下找到她的。
“你别闹了。”
“她到底是谁?”
“是我兄嫂。”
“呵,你居然心里念着自己哥哥的妻子。”离雪不能接受,自己爱的人心里不仅爱着别人,那个人还是他的嫂子,“那你为何要招惹我。”
白玉珩看了她良久,最后决定说了实话,“我想娶你。”
离雪有一瞬间转悲为喜。
“他们说流离公主出嫁的嫁妆里必会有天山血莲。”
离雪蒙了,那是一道晴天霹雳。
她突然之间开始疯狂地大笑,脸上却带着了泪,“哈哈哈哈……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血莲。哈哈哈哈……”
“阿雪。”
“你别叫我!”离雪冷静下来。
“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为了她,你宁愿牺牲自己的感情、婚姻?”她惨白着脸苦笑着问。
“是。”
就那么轻轻一声却已给她判了死刑。
她凝视半响,“好!”。转身又是一滴清泪消失不见。
“我给你血莲,可从此你不得再踏入流离半步。”她走了,衣袂翩翩。
如果他知道这一走便成了他一生的痛,也许……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天山血莲并非儿戏,若不是公主大婚,皇室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白玉珩想要拿到血莲和公主成亲是必然的。
索性,白玉珩之前表现良好,皇上答应得也爽快。
整个皇宫一片喜庆。
流离公主和忠义伯赵准之子的婚事自然是隆重的。
“公主,血莲放置在皇上准备的嫁妆里,我们的人已经拿到了。”
“给他送去吧。”
“是。”
“等等,你告诉他,只要他愿意留下与我成婚,我便可以既往不咎!”离雪看着镜子里穿着嫁衣的自己,“若是离开,那便不要忘了他的诺言。”
“是。”
鹿安行宫内
“见过白公子。”青英俯身。
“起来吧!”
青英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红木盒子,说:“公子,这是我家公主命我送来的东西,公主说此物以红木为匣,以血温养,自采摘之日起,七日内若未炼制便会开始枯萎,届时形同废物。”
“知道了。”他接过那个盒子。
“公主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若是公子愿意做这个驸马,她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不愿,此生惟愿不相见。”青英俯身,“告辞。”
白玉珩的心颤动了一下。
暗风将青英送出门后,回来,“爷,我下去准备了。”
“去吧。”
门关了,屋内一片漆黑。
祁暗坐在案桌旁,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桌面,旁边放着一个红木盒子。皇兄来信,兮儿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不久后,门开了。
“爷,该启程了。”暗风向他低头道。
手上的节奏依旧没有停。
“好。”
他站起来,“暗风,你吩咐下去,让暗行坐镇流离,以后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是!”
他拿起那个红木盒子,摩擦着,“走吧!”
他们离去,连乔装都省了,除去暗风,不过五六人。
就这样离开了流离。
出了城门,把马车换成了良驹,他转身看了一眼城楼,“驾!”,越来越远,直至不见。
阿雪,你等我回来。
他轻而易举地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这个人是虚构的,从来不存在的一样。这一刻,她仿佛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真心交付过,他的一切都像拂水涟漪一样,淡而无痕。他将一切情感都隐匿起来,在这场她以为的爱情里,入戏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
才到傍晚,母后便得知她将血莲送给了别人,宣她至慈宁宫。
没有了他,所有的怒火都将由她独自一人承受。
“你混账!你知不知道,这株血莲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离雪,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来人,给我去追,给我找到这个白玉珩,将血莲给我带回来!”
“母后,不要,母后,我求你了!血莲是我去取的,是我给他的。母后,我求求你了,不要追,好不好。”离雪跪在太后腿边,哭着哀求。“母后,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已经答应他了,永远不会再和他有任何来往,母后,我求你了,不要让我和他再有任何纠葛了,让他走吧。从此以后,我安安心心地做好这个公主,我再也不胡闹了,好不好?母后,我真的求你了,求你留下我最后一丝尊严好不好?”
“你,愚蠢啊!愚蠢至极!为了这样一个的男人,你居然搭上自己二十年的寿命!糊涂啊,糊涂!”太后将离雪从腿边推开,指着她控诉到:“你知不知道,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这还是你皇兄搭上命才换来的啊,你皇兄历经千山万水,废了一双腿就是为了给你找明溪圣水佐药,你现在居然把药引子给丢了!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轻易就给了别人!你…你…”话语间,她突然脸色惨白,身体摇晃一下后向下倒去。
“母后!”她急呼,爬到太后身边,“母后,快来人啊,宣太医,太医…母后,你醒醒,母后,母后……”
太后怒极伤身,气的呕血,病体支撑不到一月便身亡,她说“阿雪,能为你做的我都做了,母后如今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皇兄了,算是我求你,保护好他们。”
皇兄早年为了发挥血莲最好的疗效千辛万苦去寻了明溪圣水却也因此残了腿,这些年也不过是在将养着身子,如今更是因她的任性心情郁结、倍感无奈。
那日皇嫂给皇兄送药时经过她,“我不会原谅你,你也别怪我心眼小,我只有他,可他却为了你成了这样。”她都不曾用正眼瞧她。
那年灏儿七岁,也因她失去了一个幸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