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离殇+番外(34)
“你说什么?”
“祁暗,我一再地给你机会,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一句真话!”离雪看着他,有些崩溃。你说我们之间无法交心,我便先将我的信任给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给我一句真话!“我可以接受你残忍,我也知道为了巩固权势你我这样的人心狠手辣不过是家常便饭。可是,为什么啊?我就是想要一句真话而已,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而已就有这么难吗?告诉我你只是想试探我有多少真心就那么让你开不了口吗?”
“阿离,我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祁暗内心亦是无比焦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别再骗我了!信里说这场瘟疫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十年前夺位时的鼠疫!源头就是淮安城外清泉山上的碧云池,池水千丈而下,流入城中百姓家,人人以此为饮,可真是夺命水啊!祁暗这可真是好计谋啊,杀人于无形,没有人查得到。难怪帝后会答应你前来,这城中只有你这太守府的水是自产的。”离雪狂笑不止,泪也不止,“我居然还会担忧你的安危,我才是这场该死的游戏里最蠢的人,只有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毫无尊严地跳入这陷阱里。我还自以为聪明,以为不能同生也能同死,只要我愿意多走一步,你我之间的隔阂总会有消失的一天,我居然还妄想我能将她从你心中取代,哈哈哈哈……真是痴人说梦!”
“阿离,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啊!”
“你不要再说了!从今以后我会搬出去住,日后你的病便交回哑女服侍。我答应过城中百姓,疫病不解,我便不离。瘟疫治好后,你我各自回王府,日后我不会再出幽雪院,你我便算是各安一方,永不相见。”离雪说完便跑出去了。
“阿离,阿离!”祁暗见离雪跑出去了,在床上一心急,“扑通”一声便掉到地上了,祁暗强行向外爬去,可不过是离门槛几步路却始终够不到。他虽毒好,可这疫病确实实打实的,至今仍是身体虚弱至极。
阿离,这一次,我没有骗你,没有啊。我确实不知这瘟疫是皇嫂的手脚,我知她确实插手了此事,却不知这瘟疫全是由她而起。十年期前皇宫瘟疫之时,我还在外与其他王侯的势力周旋,根本脱不开身,无暇顾及,待我回来之后,这瘟疫已经解决了。“阿离,我不知,我真的不知啊!你回来,你快回来啊!”
“祁暗,我已经……已经第二次心悸了。”离雪蹲在门外,捂住嘴痛哭,“若是再有一次,便真的是要叫你看着我死了。说不见亦是不想你亲眼看着我老去死去。你就当我真的如此绝情好了。”
自那日争吵过后,祁暗再未见过离雪,问哑女也是一无所知。
七日后,祁暗身上的疫病已经发作得很是严重了。幸好,西翠连日快马加鞭也终于赶到了。只是她身边这次还带了另一个人。
西翠入府之后,立马让人拿药方去寻找药材煎药。然后便去拜见祁暗。此时的祁暗,也已经是重病在床,爬都爬不起来了。
“参见王爷,西翠来迟了。”
“咳咳,你来了。”祁暗如今已是说话都难了,“起来吧。”
“王爷,你已经!这病症怎么会发展得如此之快?”西翠也很是担心。
“不必惊慌。药方可带来了?”
“带来了,下人已经去煎药了。”
“那便好,你赶紧让暗风将药分发给城中百姓吧。咳咳咳咳。”
“王爷!”
“无妨。”
“祁暗。”
祁暗强撑着睁开眼,这才发现西翠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子。
“你为何会来?”
“我四处游历,听闻此处瘟疫久久未曾治愈,便来此看看,看是否能尽到我的一丝绵薄之力。刚巧路遇西翠姑娘,这边一同赶来了。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
“远道而来,未能尽地主之谊,是我之过。”
“你如今这副模样还是好生歇着吧。剩下的事,就让别人去做吧。”
“咳咳……”祁暗撑不住了,便昏睡了过去。
“王爷!”
秦舒上前给他把脉,“不必忧心,他昏睡过去了。将汤药服下,必会好转的。”
“多谢秦公子。”
“不必。”
西翠的到来,无疑是给淮安城带来了一线生机。药汤派下去之后,几日便有人情况好转。城里死气沉沉的氛围也消散了些许。人们又获得了一丝生气。
祁暗这几日休养也好了很多。
晚间,西翠前来服侍。
“王爷,该洗脸了。”西翠从床上将祁暗扶下来。祁暗接过帕子,洗了两把。
“王爷,我为您脱靴。”西翠蹲下,想为洗脚,却发现抬不动祁暗的脚,西翠也不敢用蛮力,轻声再问道:“王爷?”
“你起来吧,不必洗了。”祁暗脸色很是严肃,西翠自感必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王爷,可是有什么话想问?”
“本王接下来问你的话,你都要如实回答。若敢有半句虚言,本王定不会轻饶。”
西翠恐慌,立马跪在地上,“王爷!”
“皇嫂为什么会有淮安城瘟疫的解救药方?她为什么会如此清楚淮安城瘟疫的来龙去脉?这件事皇兄可曾知晓?”
“王爷!”
“说!你是她身边的大丫鬟,是她的左膀右臂,你不会不知道。”
西翠见此番质疑逃不过,王爷终究是要知道的。“回王爷,这瘟疫是皇后娘娘亲自派人做的。”
“你说什么?”祁暗不愿相信。
“碧云池高居清泉山上,是全城的饮用水之源。娘娘派人在里面投放了成百上千的死老鼠,被污染的水顺着河流流入城中,人人饮用,不被感染根本不可能。”
“这可是一城人的性命啊!”
“可这是最好的方法了。淮安城是虞骁之的后盾,此处不除根本无法铲除他的势力。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不被如何人发现,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天灾,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人祸。更何况,这城中哪个不是虞骁之的人?哪个不是拥护支持虞骁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此处是他虞骁之的地盘!”
“就是这样他们就该死吗?”
“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了他们换来的是整个王朝的安宁!虞骁之的势力死而不僵,这十年来都未能全部铲除,我们不能心软!”
“若不是我染病的消息传到宫中,她还不会拿出药方是吗?”
“娘娘会拿出药方,可不是现在。”
“再不拿出全城的人都要死干净了!”
“斩草必要除根,王爷不能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我竟不知你们居然比我还狠!若是此事皇兄知晓你们如何解释!”
“王爷以为,若无陛下默许,娘娘真的敢做这么大的动作吗?”
“你再说一遍!”
“奴婢说陛下已经默许了此事!”
祁暗的脊梁骨一下便软了似的。我从前以为你最是心善,走上这条路都是别人逼的,我一步步为你扫清障碍,为你先将黑夜中的肮脏去除,可我如今才发现原来你竟是真的适合那个位子。
“十年前皇宫里曾发生过一场瘟疫……”
“那是娘娘亲手制造的。当初情势危急,陛下和娘娘都被控制了,王爷远在沙场,娘娘为求自保才将病死的老鼠投入了宫中的蓄水之地,这才把那些争夺皇位的狼子野心之人全数除去,后来想尽办法才寻到救治的方法,有了这张药方。”
祁暗一时间怒火攻心,“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王爷!”西翠大呼,赶忙过去扶他。
“别碰我!出去!”
“王爷!”
“出去!”
西翠惊出了眼泪,却不敢再违背他的话,只能是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祁暗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到床前,躺下。
我以为最良善的却是最狠的,我以为最见不得脏的人却是亲自搅浑一池水的人。我以为是我在保护的人,如今才知自己是有多愚蠢。这般好心计,这般好手段,怎么会需要别人的保护,谁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皇兄、皇嫂,你们将我瞒得好苦啊!父皇,你错了,他们根本不需要我的守护,我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