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刀+番外(76)
老板也非常有意思,说年轻人你来得巧,我这儿正好有些个绿珍珠,咱们衷州地界不喜欢这个颜色,我便宜点给你算了。
程九思连声道谢,说老板您真是个妙人。
老板被夸得飘飘然,神神秘秘地取出传说中的绿纸,说这可是他拿艾草染的,和莲蓬颜色一样不说,纸质细腻有韧劲,不厚也不薄,既不会褪色,也不容易擦破。
程九思最终在老板的帮助下,细细糊上了绿纸,在封口前把萤火虫装进去,褶皱处多糊上一层,显得颜色更有层次,最后把绿珍珠一颗颗细细粘上。
程九思等风干后又检查了一遍,看哪里没有糊紧,珍珠有没有粘牢。
柳三汴看见那五支真假难辨、冒着绿光的莲蓬,瞬间觉得自己的金鱼灯庸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程九思抱着自己的战利品端详,脸上满是得意,当然也没有错过柳三汴脸上的羡慕嫉妒恨。
程九思说,这五支莲蓬她想要也可以,不过要如实回答他的问题,答一个问题给一支莲蓬,但她必须答得令他满意。
柳三汴不由出声抗议,说这就是不平等条约,他满不满意全看心情,到头来不认账,她岂不是平白说了实话?
程九思悠哉悠哉地拨弄手中的莲蓬乖乖们,不出意料地看见她垂涎三尺的神情,语调漫不经心得有些欠揍——
“不想答的问题,你可以放弃嘛。”
柳三汴想了想,最终表示OK。
程九思的第一个问题是:
令慈是如何为奴的?
柳三汴觉得这个问题没啥意义,知道她娘怎么给诚亲王府当了奴才,难道就能知道她为啥也给诚亲王府当奴才吗?
柳三汴想了想说,据说我娘八九岁的时候,被诚亲王在街头捡到,问她姓氏名谁,她害怕得只说了一个“叶”字。
柳三汴的亲娘无处可去,便入了王府当丫鬟,诚亲王以为她姓叶,就给她取名叶惜,希望她能珍惜眼前太平。
程九思递给柳三汴一支莲蓬,她笑嘻嘻地接过,双目立刻就亮了,他不由莞尔,心头却泛上疑虑。
这个问题,是公孙扬托他问的。
柳三汴的亲娘,莫非与公孙扬有什么关系?
程九思的第二个问题是:
你为什么要入那一行?
这个问题有些尴尬,但柳三汴只是尴尬了一会儿,就又扬起无所谓的笑。
她拨弄着莲蓬里乖巧可爱的一颗颗莲子,仿佛早已忘却了无常世事。
柳三汴答——
“因为我是个聪明的奴才,又刚好被人发掘,这份工作虽然危险,但非常高薪,我其实挺喜欢。”
程九思听出她话中的哀伤,不由垂下眼睫,遮去眼中的心疼,又递给她一支莲蓬。
程九思的第三个问题是:
你后来为什么不想干了呢?
柳三汴这时才急促了呼吸,平静时已红了眼圈。
柳三汴轻轻地答,生怕说重了就会洒出泪来——
“因为我发现……做奴才已经不足以让自己获得尊严,不足以让自己生存下去,不足以让自己……继续留在他身边。”
程九思此刻心中满溢嫉妒,却又深深悲哀,既心疼她的执着,又痛恨她的执着,不知该为她难过,还是该为自己难过。
程九思闭了闭眼,又递过一支莲蓬,看见柳三汴迟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去接。
程九思的第四个问题是:
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柳三汴握紧了手中三支莲蓬,慢慢低下头去,过了很久才抬头看他,眼里只倒映着一个他。
程九思听见她真正温柔的声音——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柳三汴。”
程九思递过第四支莲蓬,柳三汴伸手去接,他却不肯松手,直直望进她的心里,永远也望不够。
那句话温柔醉人,芳香四溢,沿袭了程九思一贯的风格,却又真挚深深。
“我是柳三汴的程九思。”
柳三汴不由吐吐舌头,表示你这种烂大街的情话我已经免疫了!
柳三汴掐了他虎口一把,程九思才松开手,任由柳三汴取走了第四支莲蓬。
柳三汴贪婪地看住最后一支,正想提醒程九思继续问,就见程九思主动把它递过来,柳三汴正欲去接,他又促狭地往身后一藏,她一不留神就扑了个满怀。
柳三汴被人熊抱,不由各种挣扎,程九思倒是享受得很,轻轻把头靠在她肩窝,慢慢闭上了眼睛。
柳三汴听见他痴痴的梦呓——
“梦成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程九思心里苦!
第118章 名臣公孙扬
奉先三年五月, 平北王慕容琛疏请将爵位传于其子慕容信。
慕容信跋扈难治,陛下经户、兵两部集议, 认为如果慕容信拥兵留镇沅州, 将再难控制,遂诏令尽撤全藩。
平东王慕容务、靖北王慕容祝得知此事, 自知无以苟安, 在同年七月先后疏请撤兵,以试探朝廷意旨。
经户、兵二部确议, 三位藩王及所部数十万官兵家口应俱迁移。
朝中意见不一,老臣多奉保守之策, 以为三藩只可招抚, 不可迁移, 唯有刑部尚书言资、户部尚书米思翰、兵部尚书谢枢等力请迁藩。
慕容彻再命内阁学士并六部九卿会同确议,画一具奏,意见仍无法统一。
慕容彻认为藩镇久握重兵, 势成尾大,非国家之利, 即便三藩胆敢起兵反抗,也不得人心,遂下令三藩俱撤还山海关外。
慕容务、慕容祝奏请移藩, 实非本意。
慕容务希望朝廷慰留,如前朝沐世英守衷州之先例,及撤藩命下,愕然失望, 遂与心腹聚谋,暗中部署兵力,禁止邮传,只许入不许出,并勾结他州旧识,又与慕容祝联络应和,准备叛乱。
奉先三年八月,朝廷命户部尚书米思翰等赴衷州,礼部侍郎梁清标等赴衢州,吏部侍郎曾智等赴沅州,各持敕谕,会同该藩及府尹总兵商榷移藩事宜。
奉先三年九月,朝廷命陕州总督陈善总领衷州军务,宁州总兵桑恪提督衷州军务。
户部尚书米思翰、内阁学士傅达礼既至衷州,立行劝说之事宜,催促平东王起行。
慕容务表面拜诏,却称病不见,屡行迁期,反谋益急,而难于起兵之名,命公孙扬应付朝廷使者,务必拖延时间。
公孙扬再见昔日学生兼同僚,不得不向户部尚书米思翰跪拜:
“衷州世子府属官杨祯,参见尚书大人。”
米思翰赶紧躬身扶他:
“哎,杨大人快快请起。”
米思翰细细打量了一番公孙扬,指着他不由笑道:
“哎呀,杨大人,思翰简直不敢认你了!”
公孙扬也笑:“怎么?”
米思翰行在他前面,不时回看他几眼:
“三年不见,您是光彩照人、气色灿烂,越活越年轻喽!”
公孙扬很得意:
“尚书说的是。养马那会儿,马肥了人老了,如今,做属官这会儿,大权在握,天天都是青春期啊!”
米思翰不由哈哈大笑,指着他真心祝贺:
“好啊,杨大人好福气呀!”
公孙扬遂请米思翰入座,请他喝自己常喝的极品铁观音。
在无数个“杨大人请”、“米尚书请”循环播放之后,两人终于入座,面对面喝起了功夫茶。
公孙扬先喝,他一饮而尽,自卖自夸:
“回味无穷啊!”
米思翰见他喝了没事,才酌了一口,却不由皱眉:“苦,怎么跟药似的。”
公孙扬认真道:“功夫茶本来就是良药,包治百病。”
见米思翰神色不自然,公孙扬又飞快补上一句:
“哦,尚书当然没病。没病也可健身嘛。”
米思翰笑笑,便啪嗒一声放下了茶盏,垂眼看不出情绪。
“杨大人,打从今日起,你可要想清楚了,万事都不能回头了。”
公孙扬照例装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抿了抿嘴唇,出了一副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