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刀+番外(105)
众臣把程九思送到座旁,自己却不敢坐,程九思不由客气道:
“哎,列位怎么都站着?”
众臣忙道:“大人请!”
程九思坐下摇扇子,扫了一圈这些站着的货:
“哎,怎么着,列位。”
“这谢尚书主政的时候,是不是也天天恭迎啊?”
众臣讪笑,不敢作答,只听程九思继续摇扇道:
“是不是也进门打帘子啊?”
“是不是也是坐下来……半天不吱声啊?”
程九思闭着眼睛训话:
“这规矩不好,得改。”
“打今儿起啊,谁也不必恭迎谁,进门自个儿给自个儿打帘子,坐下后哇,更不必用瞧主子的眼光瞧着这尊案啊。”
众臣连忙称是。
程九思又站起身来,到群众中去,说这谢尚书主政的时候,那是日理万机、鞠躬尽瘁,他程九思是极为钦佩啊。
众臣心知他在说笑,却不敢笑。
程九思又叹气,说人非圣贤,谢尚书事儿办多了,难免瑜不掩瑕,问诸位是否如此啊?
众臣只能称是。
程九思便开始举例,他一边走一边说,走过谁身边,谁就得站起来作恭敬貌,表示下官洗耳恭听。
程九思说这奖拔与裁撤啊,便有门派之嫌,陛下是甚为不满呐。
程九思啪地一声收了扇子,声音悠哉又阴冷:
“本相奉旨矫正。”
“都给我听着啊,从即日起,所有奖拔裁撤方面的折子一律冻结。”
众臣赶紧点头称是。
程九思想了想又补充:
“已发廷寄的,着即追回撤销。”
众臣称是。
“已经上任者,回原职待命啊。”
众臣再称是。
程相立够了威风,这就看见了刑部侍郎尤秀,想起这货居然弹劾掉了自己的亲信李竹,不由上去调侃几句:
“哎呀我说尤秀呀,你看本相这么办,妥不妥呀?”
尤秀很快掩饰好不自然,想了想说:
“下官以为妥当。”
尤秀下定决心似的点头,又补了句:
“矫枉,必须过正嘛。”
程九思连说三个“对”,说尤秀说得对啊,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则不能矫枉。
程九思又摇起扇子,在众臣中绕了一圈,停在刚才那位小白脸面前,非常随意地问候了几句。
“哎,林大人。”
林大人躬身称是。
“听说封杀临南衙门的事,是你办的吧?”
林大人微微抬头,仍不敢直视程九思。
“这事儿,下官奉太上皇口谕,谢尚书严命。”
程九思了然地“啊”了一声:
“不必多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你马上到刘府,登门谢罪,事儿完后赶回临南善后。”
林大人称是后赶紧想走,却被程九思叫住。
程九思负手而立,歪着头扭着腰,微微凑近林大人,做足了奸相的架势,明明阴险至极,抑扬顿挫之间,偏偏还留几分薄媚:
“事儿办不好,你就甭回来!”
林大人赶忙拱手:“是,大人,是。”
程九思一个转身,又看见位老熟人,不由再摇起扇子,仰头表示尊敬。
“哎呦,洪大人。”
程九思边笑说洪大人呐,边把脑袋凑过去,不时款摆腰肢,配合着摇扇的节奏,温柔地逼问人家。
“听说你把吏部司主事明山革职拿问,说是程九思同党,要法办……”
程九思突然皱眉,苦恼不已,拿扇子抵着洪大人前胸,一副我被你坑惨了的模样。
“哎呦,你可不知道哇,惹得他夫人带着儿女到我府上大哭大闹……”
程九思说着说着,就又走向众臣,扇着扇子让他们也给评评理,众臣皆低了头,他才转身朝洪大人抱怨:
“我府上的姬妾都以为这是我的孽障,觉着我大势已去,活活吊死了好几个呀,传出去又得说是我苛待她们!!”
程九思抱怨完,居然还笑了好一阵,凑到洪大人跟前说:
“哎呀,我说洪大人呐,这一堆烂摊子,谁收拾去啊?”
洪大人赶紧点头哈腰:“下官收拾,下官善后。”
“赔偿的那三千两银子,打哪儿出哇?”
洪大人拼命保持卑谦:“下官赔偿,下官赔偿。”
洪大人逃命似的告退,程九思轻蔑地笑笑,一转眼又抓住了缩在角落里的两位。
“哎呦,两位大人,来来来来来。”
轮到你们啦,别躲呀。
“哎呀,我听说,两位是在陛下北征的时候,趁虚而入的吧?”
一位大人赶紧自报家门:
“下官葛泰,原在内务府办差,奉太上皇口谕,在内阁行走。”
程九思不耐地打断他:
“哎,不用报履历啦,你们旮旮旯旯的事儿我都知道。”
“哎呀,这内务府天天吃香喝辣的,多舒服哇!不像内阁电闪雷鸣的。”
程九思拿扇子赶人,干净又利落:
“你们两位啊,办不了这差事,还是回去当奴才吧!!”
两位拱手称是,连道谢程相。
程九思最后转到众臣中间:
“哎,我说列位啊,这尊案都空下来了,咱们开始办差吧。”
听了半天墙角的谢尚书在风中凌乱,迟迟没有进去。
尼玛我刚走你特么就来抄我老底了!!
作者有话要说:程九思这货就是奸臣的料。
第163章 九思的心计
谢枢主政期间, 没少讨好太上皇,还有内阁的几个大学士。
谢枢好不容易得了内阁的实权, 本以为程九思肯定得死在北边儿, 谁知他竟然回来了!
大老婆诈尸,即将转正的小老婆情何以堪?
谢枢实在想不通, 他明明已经密令十三衙门的人, 报告了陛下程九思与柳三汴的奸|情,没道理陛下还让程九思升官啊。
难道是元八涓又阻止了?
不会啊, 陛下若不想干|掉程九思,非带他上战场干嘛?
谢枢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
谢枢并没有泄气, 程九思并不能把他的势力一扫而净, 充其量逞逞威风, 他还是有机会的。
但他现在不能再装白莲花了,否则早晚得被人连根拔起。
谢枢想弹劾程九思,又不太舍得破坏自己的人设, 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
新任刑部侍郎尤秀。
尤秀此人,从不结党, 逮谁咬谁,程九思对他敬而远之,千防万防, 却还被咬掉了一个刑部侍郎李竹。
谢枢又有点抖慌,心想这货咬程九思的同时,不会也想咬我吧,这就比较危险了……
不得不说谢尚书你真相了——
陛下一开始用尤秀, 防的就是谢枢,顺便防程九思而已。
陛下亲征回来后,发现了不少猫腻。
谢枢提拔心腹,打压政敌,非但除掉不少程九思的势力,连朝中新进官员,也都被他腐蚀个遍。
谢枢行事虽滴水不漏,但陛下每每看见几个荒谬的票拟,都特么全票通过时,当然发现了结党的痕迹,且立刻把矛头指向了谢枢。
陛下后悔没留下程九思,搞得谢枢一家独大,几乎总揽朝纲,串通一气,说一不二。
陛下把谢枢调离内阁,也是想让程九思制衡一二,却没想到……
反而激化了党争。
谢枢本性高傲,早已容不下程九思,后者偏偏大刀阔斧,一刻不停地砍在他身上。
谢枢决定,干|死程九思这个小样的!!
柳三汴也觉得无语,对程九思说你会不会吃相太难看了,惹急了谢枢他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程九思非常无所谓地笑了:
“他能怎么样?”
“他要敢整我,还正中我下怀呢。”
程九思说,尤秀主要监视的人不是他,而是谢枢。
尤秀处处针对程九思,使谢枢将他引为知己,不断拉拢他,这是尤秀想整死谢枢的策略,多半是陛下授意。
程九思又开始摇扇子,非常非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