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公子(15)
玉龙断然道:“既然知道人被押在哪里,那就趁机赶紧救人。”
少杰拦住他道:“你不能去!”
玉龙沉吟一下,道:“好吧,你们三个去救人,我在这里等。”见少杰兄弟三人悄悄进了寺庙,玉龙也飞身上了房顶,向大厅中悄悄望去。
就见大殿中间坐着一个人,想必是那三江五湖总舵主张飞虎,只见他五旬左右,长得豹头环眼,相貌堂堂,此刻却正横眉怒目,他面前跪着一人五花大绑,正受鞭刑,随着皮鞭声声,那人一身黑衣已是破烂不堪,身上更是血迹斑斑,却硬是一声不吭。
玉龙不看也知道挨打之人正是楚鸿远,想不到这张飞虎下手竟如此狠毒,丝毫没有父子之情,心里不由又急又痛,正要出手相救,却见那张飞虎一抬手,打手立刻停手。
张飞虎面色稍霁,缓缓地问道:“鸿远,你还不认错吗?”
楚鸿远慢慢抬起头来,玉龙看不到他的脸,只听他声音颤抖,想必是强忍疼痛,道:“鸿远说过,未能完成义父之命,是鸿远的错,只是这等不光明的手段,鸿远宁死也不能为……”
“畜生!”张飞虎大骂道:“老夫辛辛苦苦把你抚养成人,又悉心栽培你,你就这样报答老夫吗?”
楚鸿远沉声道:“义父大恩,鸿远永生不忘,只是如果义父栽培鸿远是为了……是为了培养一个不问是非、惟命是从的打手,鸿远……鸿远只怕要让义父失望了,鸿远的命是义父给的,义父随时可以拿去……”
“你……”张飞虎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楚鸿远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枉我一片真心待你,你……你竟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既如此,我就成全了你!”
他还未有行动,旁边早有一名青年扑通跪倒,哀求道:“义父,鸿远只是一时贪玩,才耽误了大事,您老人家念在他一直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张飞虎一脚将他踢开:“江南,怎么你也想造反吗?”
那青年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脚边,道:“江南不敢,义父,您老人家息怒,让孩儿再劝劝鸿远,他只是一时糊涂……”
楚鸿远厉声道:“江南,你不用为我求情,要杀要刮,由他好了。”
张飞虎怒极反笑,阴森森地道:“好!既然你不打算为我卖命,那我留你何用?!”话音未落已是一掌拍向楚鸿远胸口。
玉龙听他口气便知他起了杀心,不及多想,抖手便打出一锭银锭,同时穿窗而入。
张飞虎显然没料到有人偷袭,躲闪不及,只觉胸口一阵麻痛,掌力不由一减,就听楚鸿远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显然这一掌若是全力打中,此刻定无命在。
玉龙抢上去替楚鸿远解开绳索,只见他面白如纸,神智却还清醒,目光中有深深地痛楚,哑声道:“义父,你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
玉龙知道他心里的痛苦比身上的伤势要重的多,只轻轻地在他耳边道:“你别想太多了,保重自己要紧。”
张飞虎此刻胸口剧痛不已,半边身子酥麻,动弹不得,只气得七窍生烟,怒道:“畜生,原来你早跟敌人勾结,怪不得敢如此大胆背叛我。”
玉龙扶住楚鸿远,只见他身子颤抖,咬牙道:“义父,今日鸿远性命可以给你,只想听你说一句实话,当初……义父真的是从人贩子手里把我买来的吗?”
张飞虎闻言一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鸿远定定地看着张飞虎,道:“是真的吗?”
张飞虎被他看得心虚,目光躲闪:“你听说什么了?你……你竟然怀疑是我把你掳来的吗?”
楚鸿远惨然一笑,道:“我什么也没听说,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张飞虎嘿嘿冷笑道:“原来你是诈我的,既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老夫索性就告诉你,当初我看上的并不是你,可惜错抱了你,我见你倒也聪明伶俐,就将错就错了,看来当初还是下错了注,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杀了你,也省却这多麻烦。”
楚鸿远心头凄苦,甚至是痛心疾首:“我明白了,原来我们只是你苦心经营的一部分,是你培养的工具,可笑我们还将你当作大恩人一样膜拜,原来……原来是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说着大笑不止,直笑得口吐鲜血。
玉龙扶住他,低声劝道:“你现在明白还不迟,要保重自己,你父兄还等着你团圆呢。”
那张飞虎本来被他笑得毛骨耸然,此刻听玉龙这样说,干笑两声道:“原来是你小子从中作怪,我说我的乖儿子怎么突然会背叛我呢,你就是那个白玉龙吧?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玉龙冷冷地瞧他一眼,道:“我只道三江五湖的总舵主是何等英雄,原来是个拐骗幼童的江湖骗子而已。”
张飞虎大怒:“住口,你懂得什么叫英雄,谁有势力谁就是英雄,如果不是我老谋深算,早早就笼络了一批忠心之士,早就没我立足之地了,又何谈什么英雄?”
“笑话!”玉龙冷笑道:“大英雄襟怀坦荡,行为磊落,你却偷人孩童,靠欺骗换来为你卖命的真心,全然不顾别人感受,这等无耻行为佩称英雄吗?”
“老夫是不是英雄不用你来评说,小子,你坏了老夫好事,今天就让你拿命来赔。”张飞虎恼羞成怒,冲两旁手下喝道:“你们还等什么,给我拿下!”
两旁众人正要向上冲,楚鸿远已大喝一声:“且慢!”他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目光如炬地瞪着众人道:“各位兄弟,你们跟鸿远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看到鸿远今天的下场,是不是也该想想你们的明天呢!今天鸿远弄清了身世,只不知道兄弟们的身世可曾搞清楚了?”
在场众人都是张飞虎手下精英,大多是跟楚鸿远一样从小就被收养的,闻言也都心中打鼓,怀疑自己也是被拐来的,于是俱都止步。
张飞虎见众人被楚鸿远说动,只气得大叫一声:“好!反吧,你们都反吧,就算我枉费心机,白养你们了。白玉龙,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竟冲开穴道,一掌向玉龙劈来。
玉龙扶着楚鸿远不能躲闪,只得以掌相对,张飞虎竟以内力相较,玉龙知他欺自己年幼,却也不敢怠慢,忙运功相抗。
楚鸿远在旁看得真切,知道玉龙不能运用内力,便拼却全身力气一脚踢向张飞虎,那江南更在同时一挺长剑刺向张飞虎,张飞虎双掌与玉龙相较,完全没有躲避,长剑从左后腰刺入从右腹穿出,胸口也中了楚鸿远的一脚,只见他摔出一丈多远,口吐鲜血,瞪大眼睛看着江南,道:“你……你也背叛我!”
江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义父,我也是你拐来的,对不对?”
张飞虎知道大势已去,摇头一叹,道:“没错,你们都是我拐来的,可是……你们想想,这些年……我对你们怎么样……你们竟然……”
江南断然道:“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掳我之人将我母亲先奸后杀,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找此人下落,只是一直不知这幕后指使原来是你!义父,如果你是真心对我们好,江南纵有十条命也都是义父的,绝不会有二心,可如今……今日我刺你一剑,是为了讨还血债……”他凄厉地大笑一声,突然反手一剑刺在自己腹部,道:“这一剑便替大家还了你的教养之恩!”
玉龙急得一跺脚:“你怎么这么傻,为这种人值得吗?”
张飞虎呆怔片刻,毕竟眼前这些孩子是他一手抚养成人,二十年的恩情可不是说抹就抹的去的,他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我张飞虎一生辛苦经营,竟落得如此下场!既然今天我已无活路,索性就全说了吧。”他喘息了一阵,接着道:“在总舵的密室里有你们身世的记录,总共有30人。”他张口吐了几口血,眼睛无神地望着玉龙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你总该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