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夫君的第n天(18)
他倒是真重视自己这个儿子,时不时总要来看一看,即便政务再忙,也不忘时常过来亲自教导他,查阅他读书识字的进度。
小男孩由宫女领着,跑到雪地里玩耍。
但这回他却只远远看着,并未走近。
我飘过去一些,见那本就圆滚滚的小家伙被白色小袄层层裹着,看起来更是小雪球似的一只,在白色雪地里尤其可爱。雪下得小积得不厚,他却非吵着要堆雪人,宫女们只得帮着把雪攒起来,小小的身子在雪地里站不稳,时不时吧唧跌一跤,也不知是他堆雪还是雪堆他。
所幸穿得厚,个子本也矮,摔来摔去也就是在雪地里滚来滚去而已。侍候的宫女相当贴心,时不时把男孩身上快融化的雪拂去。玩了一阵,又温言劝哄着带他进去取暖换衣。
我忽然想起,夫君的母妃早逝,先帝忙于国事又妻妾子嗣众多,从不关心后宫之事。他童年之时怕是丝毫不曾享受过此种乐趣,不仅要忍受来自其他宫人的欺凌、兄弟的威压,还要日夜勤学苦读不容懈怠,才可脱颖而出,继承这沉甸甸的帝位。那些来自亲人的关爱呵护,他应该也从未体验过。
转过头去,却发现男人看了一会儿,便已走向了小池塘的方向,靠坐在假山的一边,低垂的视线落在结冰的水面。
我忍不住笑了笑。
冬季的池塘光秃秃的,十分萧条,却让我不经意想起当年做出的一些很搞笑的事。
恋爱中的人做事总是不经大脑。我那时知道了他君主的身份,也不怕他,仗着他的宠爱,常常跟他提一些无礼要求。
就比如说,那时明明是春夏,我还非吵着要看他雪中射猎,缠着他怎么也不放。其实不一定要在雪中,若他当时取了父亲的弓箭,展臂拉弓当空射下个什么禽鸟,让我过一把瘾,我大概也就满足了。但我能猜到,他心中顾忌着在这民间院落里无端端随意搭弓射箭不太合礼制,很不稳重,就不愿意答应。
最终他缠不过我,无奈道,你要是有本事让天降大雪,我就射给你看。
我其实骨子里是有点好强的,那时候倔强的性子被挑起来,就问他,一言为定?
他说,一言为定。
说这话时,我和他正站在王府偌大的花园里,刚走到荷塘边。当时,已有几朵早开的纯白睡莲静静飘于水面上,我早瞧见了,一眼之下,心中已有决定。
他话刚说完,不过须臾,我已转身,一声不吭往水里一跳。
王府的荷塘自然是这宫苑中小池塘不能比的,不但水面宽广,深度也不一般,而我的水性,其实并不很好。
他在我身后只愣了一瞬,便听得他急切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就是不轻不重沉闷一下入水之声。
我在水下尽力地往塘中花朵盛开的方向游去。由于不怎么会游泳,跳下来及扑腾的过程中,呛了好几口水。之所以那么大胆地往里跳,一方面是无知无畏,另一方面是心底莫名地有种信念,信任他如果有万一,一定会来救我。
果然,不善水性的后果就是快接近荷塘中央时,脚腕被不知什么水草缠住了,我使劲蹬了几下,却是越蹬越紧。水面就在我头上一丁点,可我只能很丢脸地在水里扑腾不停,捣出一串气泡。
挣扎混乱中,脚上纠缠的东西突然一松,紧接着感到腰上被人抱住,被那股力量一带,霎时就浮出了水面。
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不停咳嗽,好一会儿,才眯着眼在水光朦胧中看清,我被他抱着一起浮在荷塘里,两人都只有胸口以上露出水面,他同样浑身湿透,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
他微有严肃地训斥我,语声却低柔,跳下来做什么,不怕淹死么?
我无所畏惧道,不怕啊。
他略微皱眉,似是对我的态度不满意,指出事实,刚才若不是我,你已经淹死了。
我终于忍不住心虚,声音低下来,所以说……有你在嘛。
偷眼去看他。
他严肃的表情终是没有维持到底,禁不住轻声笑了。
手臂略为收紧,把我拉得更为靠近,声音就在耳边。
你到底下来做什么?
我抬眼示意他身后那开得灿烂的睡莲。
你不是说,要天降大雪?你看那莲花,是不是雪白雪白,我琢磨着摘个几朵,把花瓣弄碎了,从屋顶或树梢上撒下,不也和纷纷雪花一个效果?到时找准有鸟儿飞过的时机,就能欣赏你神乎其技的箭术了,是不是?
他无奈地叹息道,傻瓜。
哪里傻了,明明很聪明才对。我微愠地看他。
他望一眼那盛开的睡莲,道,那花开得如此好看,你就忍心把它摘下,又忍心将它撕碎了?
我想了想,顿时犹豫起来,有些为难地实话实说,不忍心。
他又叹了一声,这回我都看出来他是在嘲笑我了,愤愤不平地借他的双臂扑腾起来一些,要去掐他的脖颈解气,却骤然看见自己浮出水面衣衫湿透的胸口。
此时天气暖和本就穿得薄,小小的碎花与湿得透明的料子,几乎是贴在肌肤上……
岂是一个惨不忍睹可以形容。
我涨红着脸瞪了片刻,大脑还未反应之时,双臂已迅速交叠紧紧覆在胸前,同时下意识往后退。
却不料腰背还被他牢牢环着。
要命啊,他视线正对着我胸前的。
难为他从刚才到现在,都一副目不斜视眼光澄澈的样子。
做都做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一派淡定地说。
伪……伪君子!真……真小人!我心里想着,脸颊通红地说不出话来。
也就这样么,遮不遮有什么区别?
这回我怒瞪他,却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知不觉间,他已拉着我到池边,轮廓分明的坚硬胸膛将我紧抵在岩石上,依然牢牢抱着我,身体贴近得几乎靠在一起,附身说话气息就在我颈边。
菀儿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有所保留地停了停,又道,不过不论到何时,你都是我的女人了。
语毕,轻轻拉开我的手扣住,在我不知因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禁不住细细颤抖时,低头吻在了我的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甜不甜甜不甜
☆、新欢
后来?后来当然是什么也没发生。
他这么沉稳守礼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别人院子的水塘里露天席地干些什么不合规矩的勾当。
反正,也早已羊入虎口了。
这么说起来,他那时候就时常表现出对我身子的嫌弃了呀。
可惜,后来我入了宫基本也心中不得欢畅,对饮食更不放在心上,本就瘦弱的身子愈发的清减。
自然比不过那些风韵多姿的美娇娘。
是夜,宫内为招待威辽国前来迎亲的使者,举办了送别的歌舞宴会。即便威辽只是南边小国,但武力不俗,况且人家主动提出联姻还附赠装备秘方,大朝不隆重设宴款待一番以示尊重,不免有失大国风范。
宴会在皇宫内举行,除威辽使者外,也邀请了不少王公贵族、内阁高官,自然也有正主琴儿姑娘及德亲王府的重要家眷。只是美人及其家眷虽面对欢歌燕舞,却愁云惨淡泪水涟涟,倒也应了离别的景。
除却琴儿一家,其他人都很是享受的样子。大朝地大物博富裕丰饶,在这方面一向很阔绰,歌舞笙箫美酒佳肴一样不少,金铜铸就的杯盏碗碟,与殿内高挂的几排精致耀眼的灯烛将四处折射得金光夺目,一时歌舞升平场面不俗,众人各得其乐。
夫君坐在主位,与宾客言谈融洽,美酒助兴,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
他自从下午去了芷荷宫之后就一句话也没跟我说过,任我如何纠缠干扰,他也毫无反应。我知道他不愿意应付我这不明物体的要求,说起来,他特意演示给我看是有点不太合适,可至于这么小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