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妻嬛嬛+番外(274)
“是。”
书房。
沈安神色渐冷,等着最后一封信函看完,他整个人几乎是立马就将黑匣子给狠狠地盖上,将东西往沈梨的面前一推:“烧了。”
“就烧了吗?”沈梨反问。
“要不然了?还想去陛下面前告个御状吗?”沈安挑眉,“暖暖,以前为父便同你说过,这些事你不要再插手。”
沈梨眉目无悲无喜:“父亲是同女儿说过,可那时候他们有像如今这般咄咄逼人吗?父亲,你若是再不有所作为,你是想眼睁睁的看着沈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还是想看着沈家百年的门楣,就此成为历史,成为那些史官笔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日光向暖。
从窗扇照进来的光晕全都落在了沈安的身上,却未曾柔和他半分,反而衬得他脸上的神色更加冷肃。
“那你想如何?叛国吗?”沈安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问下来,便叫沈梨脸色发白。
她沉默了片刻之后,对着沈安拱了拱手:“是女儿荒诞了。”
“今日,我便不与你计较了。”沈安的手指敲响在黑匣子上,“拿回去,全烧了,我不希望在这里看见这些扫兴玩意。”
话已至此,沈梨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因为她很明白,她劝阻不了沈安的任何决定。
她朝着沈安行了礼之后,便将黑匣子给抱了起来,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就在她要跨过门槛之际,便听见沈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冷淡的厉害:“我们沈家若真的要因此事反了殿下,那就是给了大燕和大楚可趁之机,如今内患外忧,实在是不宜再起事端。”
“而且,暖暖你也忘了,你身体中还留着卫氏皇族的血,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实在是不该从你的口中说出来。”
沈梨垂眼瞧着怀中的黑匣子:“女儿,明白。”
庭凛候在书房外,见着自家主子面色不佳的抱着黑匣子出来时,忙不迭的迎了上去,从沈梨的手中将黑匣子接了过去:“主子,您怎么了?”
“没什么。”沈梨撩了撩垂在耳边的发,将散落的发丝别在了耳后,“南王给你回话了吗?”
“去南王府的下人还没回来,倒是东宫的人递话出来,说是明儿一早,便请主子进宫。”
沈梨垂眼睨着他怀中的黑匣子:“找个地方烧了。”
庭凛怔住:“这可是主子您从宜州不远万里带回来的?就这么烧了?”
“这个东西已经没用了,还不如烧了。”沈梨使性子似的将这句话说完之后,目光一下子就灼亮起来,她伸手重新将黑匣子接了过来,抱在怀中,“先回去的,这些事容后再说。”
“是。”
回了自个的院子后,沈梨这才将怀中的黑匣子松了松,搁在了桌案上。
沽酒和庭凛一块围拢过来:“姑娘,如何?”
沈梨慢条斯理的将黑匣子打开,从中随意摸了一封信出来,揣在了袖子中,然后这才将剩余的往沽酒的面前一推:“你重新将这些信全都给祖父寄过去,至于这个匣子,找个地方烧了,做的隐蔽些,别让父亲发现。”
沽酒慢吞吞的抬头看了沈梨一眼:“背着将军做这些事,恐怕不太好吧。”
沈梨头疼的单手抚上了额角:“那你觉得我还能如何?”
“沽酒,照我说的话去做吧,若是出了事,由我担着。”沈梨目光左右转了一圈后,又道,“阑珊在哪?将她叫进来,替我换身衣裳。”
沽酒扭头看了眼天色,如今已经午时过了,天光虽好,可离日落也不算远:“姑娘还要去见南王吗?”
“嗯。”沈梨低声应道,“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的。”
“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安排。”沽酒拱手应道,便同庭凛一块下去。
诺大的屋子中,只余下沈梨一人。
光晕尚暖,却满室沉寂。
说来,她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南王府了。
倒是沈轻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的堪比景阳候府。
沽酒同她进去的时候,卫砚身旁跟着的护卫,瞅了她好几眼后,这才一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原是宜姜郡主来了,请恕小人先前眼拙,竟不曾认出郡主来。”
“无妨。”沈梨看向他,“你们王爷在吗?”
护卫连忙应道:“王爷现在正在书房,郡主要过去吗?”
沈梨道:“我能过去?”
“自然,王爷说了,郡主若是来了,想去哪都可以。”护卫行礼,“郡主,请。”
推门而进的时候,卫砚正坐在榻上,拿着一根草,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笼子,刷着金漆,笼子里还关着一直雄鹰,正同他大眼瞪小眼的。
卫砚有熬鹰的爱好。
沈梨走过去的时候,卫砚便耳尖的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懒洋洋的将身子往后一靠,对着护卫指了指他面前的鹰:“拿下去。”
“你如今倒还坐得住。”沈梨朝沽酒使了个眼神,后者意会便立马退至了房门外守着。
“我坐得住,又或是坐不住,都比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好。”卫砚动作虽懒散,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在正经不过,冷冰冰的,恍若一块木头似的。
他见着沈梨站在他的身前不远的地,想了想还是坐直了身子,又问,“不过你怎么想着这个时候上我这儿来了。”
“我得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所以过来同你说说。”沈梨笑了下,“你也知道我在金陵城中没有几个说得上的话的,除了你。”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了。”卫砚说着,神色有了几分松动,可瞧上去还是唬人的厉害。
卫砚的书房布置的简单,与卫隅不太像。
她随意寻了一张圆凳后,便摆到了书案前,书案临窗,上面铺陈着笔墨纸砚,还有几张美人图,以及一些杂书,其余的便是一个小巧的香炉和一壶茶水。
沈梨无聊的拨动着香炉的盖子,后面紧接着便传来了衣裳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卫砚便穿戴整齐的走了来。等他坐定之后,便伸手将面前堆着的东西一扫,就腾出了一大片的位置来。
“你还是同之前一般。”沈梨垂着眼,“一点收拾都没有,无怪你去一次祖父的书房,就能将祖父气得跳脚。”
“我是不曾改,毕竟这些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倒是你呀。”卫砚嘴角的弧度半弯不弯的,“还真是让人意外。”
对于卫砚的说辞,沈梨也没什么心力去反驳,只道:“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表哥不也是如此吗?”
在她去宜州的这些日子,沽酒倒是暗中给她送过几次信,都同卫砚近日的反常有关,她拿着也是瞧了好久,才能推敲出一些旁枝末节出来,只是这些都不足以证实他如今在做什么大动作。
她今儿来这儿,也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
感受到沈梨话中莫测的意思,卫砚极有耐性的将眼睛一眯,身子便往后靠了去:“我怎么了?还请表妹如实告知。”
“你我一起长大,你这般在我的面前装腔作势的,有意思吗?”沈梨好以整暇的坐着,“听说几日前,你给我父亲递了画像。”
“你不是不在金陵吗?怎么连这事也知道。”卫砚摇头,“看来,你在府中安插的人本领还是不错的,不过是那一次递了画像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人,苏烬也递了画像去。”
沈梨灌了口茶:“表哥,你明知我的意思。”
卫砚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意思,你是我表妹,我娶了你,总好过你被别人欺负了好。”
“表哥想娶的到底是我,还是我背后的沈家。”沈梨倾身而上,两手撑在书案上,目光冷淡的盯着卫砚。
卫砚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沈梨竟然能这般直白的将话说的如此明白,那他在装傻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摩挲着指节上带着的玉扳指,含糊道:“如果我说两者皆有,你信吗?”
“信啊。”沈梨温和一笑,重新落座,“表哥无论说什么,暖暖都是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