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教生死作相思(10)
怎么会？！
苏章瑁的脸色微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燕州传回的消息有误？！
他按捺下纷乱的心绪，撩起长袍跪了下来，“是臣失察，受了这个北国侍女的蒙蔽，冲撞了公主，险些铸成大错！还请皇上恕罪！”
那北国侍女听出自己已是弃子，面露惊恐，慌忙朝着苏江雪膝行过去，“公主，奴婢只是误以为您出了事，不知道是您啊！”
苏江雪拂开那只抓在她裙摆上的手，冷冷一笑，“皇上，这侍女在我落难的时候，丢下主子独自逃跑，我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还望皇上能够恩准，将这侍女交由我来亲自处置！”
“公主……”苏章瑁额角一跳，方要开口，就听那冰冷无波的声音盖过众人，淡声道：“就依公主所言。”
第20章只是第一步
夏日的天，变得极快。
宫宴刚开始时还是艳阳高照，下晌便变得阴云密布，遮天蔽日。
宫宴结束，萧离封清执公主为清贵妃，昭告天下。
北国联姻的本意，是属意清执公主入主后宫，只是萧离已经有了正宫皇后，帝后深情人尽皆知，北皇虽然对此耿耿于怀，但也无可奈何。
毓秀宫中。
暗房内，从宫宴上带出的北国侍女，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嘴里塞着粗布条，随着藤编不住抽打，她整个身子飘飘摇摇，像是即将断裂的风帆一样不支。
屋外阴沉的天，轰隆一声，乍起一道白光！
惨白的光照亮了暗房门口处的一个身影。
苏江雪美艳的脸上没有表情，静静的看着暗房内的景象。
为了让侍女的幕后主使安心，苏江雪让人放出风声，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侍女在筵席后就已经被她杖毙。
如今在这屋子里的丫鬟，都是萧和安排给她的，除了她们，没有人知道这侍女还在人世，受着这样的折磨。
就像她，没有人知道曾经的废后，应该早就被大火活活烧死的苏江雪，还活在这张皮囊里。
苏江雪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没有温度的阴冷，“不论你们用什么手段，今天之内，我一定要得到她的口供！”
“是！”
苏江雪转过身，听到烙铁在铁盆里烧红，接着烫在人肉上的滋滋声。
那侍女堵着嘴巴，没有办法叫喊出声，只能凄惨的呜呜哀鸣。
苏江雪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心软！
这算什么？往日钢钉入骨，皮开肉绽，虫蚁啃噬，她都经受过了，易容时的刮骨割肉，更疼的她生不如死。
这点狠辣手段，只是她回来的第一步！
她要亲手，将这些人，一个一个推向覆灭！
一个时辰之后，那侍女的口供，按照她的预想，被丫鬟呈送上来。
此刻，已经是夜晚。
苏江雪坐在紫檀木的交椅上，静静的等着，这是清执公主入宫的第一个夜晚，于情于理，萧离都会来毓秀宫一趟。
屋外，漂泊的雨倾泻而下，天像泼了一个窟窿，硕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唰唰作响。
不知听了多久的雨声，终于，响起了一声唱喏。
“皇上驾到——”
毓秀宫寝殿的大门，自外打开，一个玄色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苏江雪抬起眼，面前的冷峻男子，身姿英挺，风姿不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天子的高贵。
可苏江雪与他一年的朝夕相处，几乎是一眼，就留意到那暗纹玄色长袍下，已经有一块湿漉漉的痕迹，而那张棱角分明，一贯神采奕奕的脸上，也隐约带了异于往日的憔悴。
短短月余，物是人非。
苏江雪心底溢出一抹苦涩，上前行礼。
萧离漆黑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上前牵过她的手，一同落座。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苏江雪有些恍惚，她端过桌上，她正喝着的那壶茶，给萧离倒了一杯。
萧离接到手中的一瞬，瞳孔骤然一缩！
他一把攥住苏江雪的手腕，冰冷的面容上，情绪起伏近乎失态。
“说，你到底是谁？！”
第21章那人是谁
逼迫一般的质问，萧离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皇上，疼。”苏江雪语气娇媚，眼睛里生了怯意。
萧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上的气力轻了几分，仍是牢牢地抓着她不放。
这碗茶，茶叶是松针，茶水是晨露。
这不是一般人会想到的烹茶手法！
萧离的反常，让寝殿内站在各处的宫人们，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主子面前，非礼勿视，这是规矩。
可还是有些不自觉的人，悄眼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苏江雪余光在四下扫过，慢慢的，红唇勾出抹笑，不再挣扎，径自用另一只手勾上萧离的脖颈，旋身坐到他的腿上。
“皇上，是不是臣妾惹您不痛快了？”她瞧着萧离压抑着情绪面孔，悠悠一笑，柔媚的眼波，奔着那冷冽的眸子里去。
一股邪火，腾的从下身传了上来！
萧离冷着脸，松开那软软环住自己的胳膊。
这不会是她，她一向持礼矜持，绝不会有这样主动的举动。
苏江雪却不等人将他推开，伏到他耳边，呵气如兰，“还是这茶，让皇上想到了什么？这是救我的人，教我烹的，只要皇上屏退左右，我就告诉皇上，那人是谁。”
她的声音极低，只有萧离可以听见。
他的身子一僵，狭长的眼眸黑的望不到底。
他挥了挥手，寝殿内的宫人们会意，退了下去。
殿里没有旁人，萧离猛地把苏江雪从身上扯了下来，“快说！”
苏江雪笑了一下，身后，一个素袍的身影，从屏风后走来出来，屈膝跪地，“臣弟叩见皇兄！”
“九弟？”萧离看着面前的人，神色莫测。
苏江雪静静的走出寝殿，将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声响。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殿内，兄弟二人四目相对。
萧离起身，亲手将萧和从地上扶了起来，“你终于回来了！”
萧和一直以为，萧离受了苏章瑁的蒙蔽，对他生了误会，到了此刻，二人见面，他才发觉萧离对苏章瑁的阴谋早已知悉。
“这段日子你下落不明，朕念着，跟北国联姻的事迫在眉睫，不能有丝毫变数，只能装作被他们蒙骗，拖延时间，好暗中打探你的下落，你究竟去了哪儿？”
“苏章瑁派人在我回京途中设了埋伏，我侥幸逃过一劫，前些天我曾潜进宫里，想要将外面的情形告知皇兄，只是皇兄下朝之后，多在苏叶影宫里，我怕打草惊蛇不敢露面，这才请清执公主助我入宫。”萧和解释道。
说着，萧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笺，“这是苏章瑁安插在清执公主身边，那个侍女的口供。我们如今有这个证据，北皇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再加上我们在朝里的部署，苏章瑁的死期怕是不会远了。”
萧离看着那白纸黑字，面上有冷意闪过。
然后，他闭上了双眼。
多年的博弈，曙光就在眼前，可，她已经离开了……只差这么一点点。
萧离掏出怀里的玉佩，上面的雪花，已经残缺不全，那天他将玉佩摔碎之后，命刘保悄悄去找过，然而，只找到了一半，另一半玉佩不知所踪。
“九弟，朕没有护住她……”
萧和的呼吸有些不畅，这个她是谁，萧离没有明说，但是，二人心里都明白。
“皇兄也是不得已，谁也想不到苏章瑁为了皇位，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下的了手，不惜扶持他人顶替，皇兄……不必太过自责。”
第22章情愫
萧离沉默不语，只是颓然的靠在椅子上，冰冷的眼底，是没有尽头的无望。
萧和目光复杂，袖子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又缓缓放开。
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萧和从宫殿隐蔽处离开的时候，苏江雪正立在在寝殿外的檐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