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琪高兴把放在榻上装着彩线的紫檀描金的木篮拿了过来:“诗姐姐想打什么样的络子?”
“大表哥觉得什么样的络子好?”虞诗突然问道。
宋衍目光从书上移开,扫过虞诗最后停留在那一篮子的线上。
五彩缤纷的线挤在一起,好不热闹。
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虞诗无端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几分嫌弃:“不知道。”
“哥哥喜欢颜色深简单的络子。”说着宋静琪就从篮子里挑了几条颜色偏深的线,“我们给哥哥做一条发带吧。”
虞诗没有什么意见,认真的帮着宋静琪打下手。
纤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遮住了她那双滚圆的眸子,头微微侧着一脸认真的跟着宋静琪学打络子,宋衍偶尔视线从书本上移开,见着她没上手,却绷着脸像是在做什么大事的样子,不经意勾了勾嘴角。
……
发带编了出来,虞诗忍不住叹了一声宋静琪手巧,几根线条到了她的手上竟然能编出那么精致的东西来。
东西弄好了,宋静琪就递给了虞诗:“诗姐姐送给哥哥吧。”
“嗯?”
虞诗愣了愣,旋即就明白了宋静琪是误会了她问宋衍的那句话,她分明只是想表达没有把宋衍排挤在外的想法,才问的那么一句,而且就是要送东西给宋衍,这发带是他妹妹当着他的面做出来的,他都是知道是谁做的了,她还借花献佛个什么劲。
见宋静琪因为期待亮晶晶的眼睛,虞诗把发带接了过来,举到到了宋衍的面前:“大表哥。”
虞诗的脸上隐隐有几分兴奋,虽然很不应该,但是她真想再感受宋衍手指碰到她的感觉。
宋衍没有接过:“怎么用?”
……
虞诗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想摸一下小手,怎么就转变成了如今的状况,宋衍坐在铜镜前,她拿着象牙梳子帮他梳头发。
“诗姐姐好厉害,我都还不会自己梳头发。”
虞诗笑了笑,她自己动手给自己梳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发髻之后,梳头发这件事她就一直交给了李妈妈。
所以说她是怎么在宋衍问了怎么用之后,稀里糊涂的就说要教宋衍。而且为了教他,还把他本来的头发散开了,要重新梳一遍。
宋衍的头发乌黑,头发丝冰冰凉凉的,虞诗每次拿着梳子滑过的时候,手指都会不经意的跟着穿插而过。
按照记忆虞诗表情凝重认真的给宋衍梳起了一个髻,有点散乱,但终归是成型了。
然后在把发带绑在了上面。
从后面看有些怪,幸好宋衍后脑勺没长眼睛,应该看不到。
虞诗让宋衍站了起来,看着他的正面,道:“挺好的。”
宋静琪也笑着点点头:“好看。”
宋衍默默颔首:“多谢。”
“大表哥不用客气,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谁知道那头发是不是过个片刻就要散了,为了大家的面子都好看,她先走好了。
虞诗的情绪仿佛都写在了脸上,宋衍突然伸手从她手上拿过了她未放下的梳子:“嗯。”
……
宋安被抱到了罗氏这里,吴姨娘就老实多了,每日罗氏说不需要请安,她也巴巴的过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万姨娘,一个悲苦一个娇怜,罗氏有种烦不胜烦的感觉。
虞诗看到出吴姨娘现在是想给罗氏示好,然后把孩子拿回去养。
不过罗氏不接她的招,现在宋安看着身体好多了,又不是像刚生下来时细细小小的,感觉随时都能夭折了,那她就更没有兴趣把孩子给她了。
反正有奶娘丫头看着,她又不用亲自照顾,院子里多养一个人又没什么。
养的好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做玦哥儿的助力,就是养不好只要活着她也算是尽责了。
吴氏看出了罗氏的意思,当即就后悔答应万家帮万姨娘,现在虽然钱到手了,但是罗氏和万姨娘没有相斗起来,她的孩子还被抱走了。
大笔钱财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自然觉得钱财重要,可是现在钱财到手了,她又觉得吃亏了。
为此万姨娘又补偿了她不少银钱,但见她要了还要,就像是个无底洞似的,便不搭理她了。
反正她已经得到了宋二爷的宠爱,也不需要她再帮着做什么。
见万姨娘过河拆桥,吴姨娘在屋里愤愤,走来走去差点把手里的帕子都揉破了。
“为了她我的安哥儿都舍去了,我要是什么都不做不是便宜了她,我要把这事告诉夫人,说不准夫人觉得她居心叵测,觉得我向着她,就把安哥儿还给我了。”
宋静枝坐在榻上晃着腿,听到吴姨娘那么说,翻了一个白眼道:“姨娘这是气疯了,母亲那么一个贪财的人,你要是去找她说了这事,她让你把得到的钱财都给她了怎么办?我说弟弟在母亲那才好,姨娘忘了你早产的事了,谁知道是谁想害你,反正弟弟放在罗氏那儿,总归没人敢害他。”
宋静枝原本不高兴罗氏把宋安抱走的事,觉得吴姨娘太蠢,后来听到了她具体从万家得到了多少好东西,宋静枝这种不高兴就消散了。
二十多间铺子,还有地契,还有金银……她就是一直讨好罗氏,她出嫁的时候罗氏都不一定给她那么多好东西,现在这些东西都在手上了,那还管什么其他事。
“可是……”
“母亲对弟弟又不亲,等到弟弟长大了记得事了,姨娘你去弟弟面前告诉她他是你生的,是母亲强行把他抱走了不就好了。”
“总觉得便宜了那个姓万的,”吴姨娘皱着脸坐下,“还想多扣些钱等到你以后嫁人了让你一起带着去。”
“如今这些不就是够了,铺子田地都是生钱的东西,过个几年这些东西说不定就多了一倍。”宋静枝心里想着罗氏手里的那些东西,按着她的理解,只要有了铺子田地就会钱生钱,银钱越来越多。
看着宋静枝笑的开心,吴姨娘面上却有些担心,得的东西她大部分都拿去给她娘家做生意去了,想到她那不靠谱的弟弟她就担心,可是这钱又不能不给,从小都被教着要对唯一的弟弟好,形成习惯了事情没过脑子,钱就忍不住给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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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这个季节的江南是最美的,光秃了一个冬季的树木花草都重新冒出了翠绿的枝叶,风都带着淡淡的暖意。
向后望是重峦叠嶂连绵不绝的青山,向前便是不见边际烟波浩渺的清澈湖水。
“安哥儿,慢些跑可别摔着腿了……”
宋玦正和苏敛说着话,就见站在他身边的安哥儿撒欢的往前面跑,宋玦的话落音就见安哥儿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宋玦去抱他他从草地里仰起头也不哭,咧着嘴露出一排小白牙。
“要去玩水。”
说完,就扯着宋玦的衣服,想把他往前面拖。
宋玦无奈地把他抱了起来:“等会我们上船游湖怎么样?”
虚岁十五的宋玦,身量比起以前增长不少,五官处于稚嫩和成熟的中间,已经有了几分公子如玉的气质。
安哥儿嘟了嘟嘴巴:“那等会母亲和姐姐也都要一起去。”
宋玦点了点头:“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一旁的苏敛见状笑声夸张:“我以前怎么不知你还有哄小孩的天赋,看来就是让你现在就娶媳妇,你也能当好一个爹爹。”
他们恰是订婚的年纪,虽然成亲还要几年,但平日里就爱成亲生子的事调侃。
宋玦抱着安哥儿往回走,回道:“自然是比你这个还像是孩子样的强上许多。”
“夸你两句你就喘上了,要是真想当爹就快些定亲,抱着弟弟哄算是怎么回事。”苏敛扇着折扇,想起自个亲娘交代的事,又试探道,“说起来我听说你宋大夫人已经在给你哥哥相看人家,你娘是不是也在给你相看闺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