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二木头见大少爷有了安身之处,便急着要赶回云府。不管云晔如何的对他分析利弊,如何威逼利诱与挽留都没有用。最后,云晔也只得将他放回去。
二木头呢,他自己心里也知道,大少爷其实是在为自己安全考虑。只是大少爷不知道的是,李管家是自己亲爹。
当年,李二才的娘在乡下去世,留下高烧不退的李二才。而等到李管家赶回乡下时,好心的乡亲已经将李二才的娘下葬。李二才呢,高烧消退以后,便再也没了从前的机灵。李管家便将李二带回云府,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云府上下都知道,“二木头”是管家在回乡下的路上捡来的孩子。
那时候,小小的二木头总是会在私下,听到自己的爹悄悄对自己说。“云府水深凶险,不能与任何人说起此事。爹爹,都是为了你好。”
再后来,“二木头”慢慢的长大一点了,才知道,自己的爹,真的都是为了自己好。
只是,这些的这些,大少爷永远不会知道吧……
二木头临走时,回头望了望大少爷,然后傻乎乎的笑着走了。
第八章 八年之景
离州城内的云府。
唐纤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精心打扮,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红润的人儿,真是别提有多美了。
“小菊,你想要本夫人如何赏赐你?”
小菊拿着手里的金钗,小心的戴在人头上,看着铜镜里,还算是高兴的人,卑谦的回答。
“夫人,小菊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好好伺候夫人。”
唐纤云满意的点点头,将自己头上的流苏发簪拿了下来,起身后,小菊也会意的蹲下身子,轻轻松松的便为人插在了右边的发髻上。
“果然还是你最衷心,也最合本夫人的心意,将来让泽儿收了你,也不是不可。”如此衷心的丫头,不为已用,岂不是太过可惜了吗?抬起右手,抚摸着人刚戴上的发钗,位置恰到好处。
“真是聪明伶俐。”侧转回脑袋,眼里也充满了笑意。
“谢……谢谢夫人。”小菊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断断续续的回应着。
小菊蹲着身子,思绪却转了千万。
“萧然哥,夫人心机太重,小菊若是随了你去,将来夫人必定疑心于你,那时候就什么也不能挽回了。萧然哥,从此以后,小菊要做你的眼睛,做你的耳朵,替你看着云府这帮坏蛋,是如何的自掘坟墓的。”
唐纤云看了小丫头羞涩的神色,自觉好笑起来。
“哈哈哈……瞧把你给高兴得。放心,本夫人说过,只要你忠心听话,是绝对不会亏了你。走,随我去看看老爷。”
唐纤云突然发现,只要这人心里没忧愁,做什么事情都透着乐。虽说没能弄死那云晔,但至少他云晔这辈子都甭想与泽儿争了。
“是,夫人。”
一手扶着人,一面又担心着刚才那话。但愿,夫人只是与自己开开玩笑。
这辈子,小菊,只会爱一个人,而那个人绝不会是泽少爷……
云府书房内,云桥正一个人站立在窗前,负手望向窗外。
这一刻,究竟是怒多一些,还是平静更多一些呢?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像是活在一个谎言的世界。为了爱的人,悲哀的撒着谎;而被爱的人,为了护人安全,凄凉的离开。
家,到底是不是一个安全地方?
如果说是,那为什么会有人离去。如果不是,那又为什么,最初想要不离不弃呢?
他,想不通……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阵敲门的声音。
“进来!”
对于这毫无防备的声响,心里又生起了一丝莫名的烦躁。打乱了自己的思绪不说,还得费神交流。“近日,夜晚大都是风雨,这外面的风雨恐怕也沾了夫人一身吧。这么晚来,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吗?”云桥话里有话,语带双关。
唐纤云心虚的笑了。“担心老爷,所以过来看看。”
老爷话里怎么怪怪的,而且还如此平静?这……还是当年自己认识的那个云桥吗?难道他竟会为了那个小杂种而改变决定?!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沉了下去。
“让夫人挂心了。嗯……前几天和你说泽儿的事,我想就这样定下来吧,过两天我就去见见王爷。”云桥挑了一件能让自己高兴的话题。
唐纤云一听,松下一口气。还好,总算没有发生自己害怕的事情。只要云家继续保持如今势力的增长,与郡主定下亲事,那么泽儿的未来就不会太过遥远。
“这样也好,以后泽儿也算有个着落。走吧,老爷,该用膳了。”
唐纤云看着云桥移动了脚步,自己也脚步尾随跟上。
时光飞逝,溪水长流。八年后,往昔的离州城,亦不再是今日离州城。
远在一个叫嘉州的小城里,四季犹如春天,终年没有白雪皑皑。松石村安于嘉州一角,村民们都过着朴实、平静的日子。他们喜欢在夜晚围聚一起,同家人、朋友共赏皓月。
洁白,宁静,而又团圆。
有时,偶有外客路径小村,村民们脸上都是洋溢着热情。因为这里的人们,长期定居在无世无争的地方,所以善良与信任,就犹如是这些人天生一般。
善念朴实的村民门,都以为世世代代可以过着如此平静而安定的日子。祖先们曾经经历的杀戮,是他们时刻都不愿意见到的。可这一切一切的美好愿望,就在一个叫冷月的孩子,九岁生日那天轰然消失。
“月儿。”一位穿着朴素,头上带着方巾的女子,抬手向屋里召唤。
“哎~”一声还带着稚嫩的声音回答着。
女子看着一个小脑袋,从门里探了出来,忍不住笑了起来。“明天就十五岁了,怎么还这么调皮。快过来,别去打扰你爹吃饭。”
小女孩儿回头看了看还在桌上吃着饭的人,嘟了小嘴,又冲出房门跑到娘身边。
“娘,你说松石村怎么不下雪啊,月儿想看雪,漫天大雪!白石高高突起白雪,青山披上白衣,连绵不绝!”冷月一边说,一边就用手比划着很大的样子。
“如果下雪,娘说天底下是不是,只有松石村是最美丽的?!”小孩睁着眼激动的说着,似乎刚才的话明天就要发生一样。
看着天真可爱的小人儿,一把揽进自己怀里,心疼的抚摸着额前碎发。“你这么调皮啊,以后看谁敢要我们家傻月儿。”
冷月知道娘是在吓唬自己,所以冲着人大肆的耍起赖来。“不要,不要。我这辈子谁都不要,就要一辈子待在爹娘身边!”
对于这种傻话,女子没有在接下去。她知道自己的傻月儿是太善良,太天真,也还太小了。也许将来就好了,因为,时间总会让人长大的。
一边想着,一边轻轻拍着偎依在怀里的人。回过头看看屋里还在吃饭的丈夫,轻轻呢喃。
“喜欢的世界里,是谁先认真,谁就输了。你娘啊,这辈子无所畏惧,也阅人无数,就偏偏输给了你爹一个人。所以月儿呢,将来也会像娘一样输给一个人的。”
“才不会呢!”小冷月拼命的摇着头。
不知道是娘亲的怀抱太温暖,还是月下的光芒满含困意。慢慢的,小冷月就在娘的怀里睡着了。
女子轻轻的将人抱起,一步一步的朝屋里走去。屋里的烛火摇曳,将人的身影拉的老长。从那屋里透出的红色烛光照应在泥土之上,一步步前进,也在一步步遮挡,光影渐渐暗淡了下去。
第九章 小溪死尸
“月儿,起床了。”女子推开门后,进去摇了摇还在床上的人。
“爹要去地里除草,娘呢要去挖野菜,一会儿你把这衣服拿去河边洗洗。”
“哦。”小冷月揉了揉睡眼。
“今天不许再像以前一样偷玩,知道吗。早点回家,娘给你做好吃的。”
听着木门“吱呀”一声,屋里也安静了下来。小冷月又沉沉睡去,等再次醒来时,小冷月才懒懒的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梳洗一番后,端着一个半满衣服的盆子就向小溪边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