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半城殇(21)
“你……”锦绣脸色惨白，看着他良久良久，她哀戚的恳求：“凌溯，求你放过我好吗？”
“你说我放不下过去，可你要我如何放下？！我放下，一切便能当做都未发生过吗？！”
“我可以不在意你怀疑我、折磨我、羞辱我，甚至残忍的挖掉我的膝盖，可我无法不去在意我们的孩子！”
“我曾经那般期待那个孩子，我求你放过他，可你却亲手打掉了他！”
“你当时有机会救他的，你可以假装给我喝堕胎药，保住我们的孩子，可你没有，你用那个坚硬的棍子打我的肚子！”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疼吗？你知道眼睁睁看着孩子化成血水，我的心有多痛吗？！”
“凌溯，这是我心中永远都无法去除的疤，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鸿沟啊。”
锦绣越说脸色越白，纵然已过去五年，可当日的情形却似乎就在昨日。
这些年她时常会梦到孩子来找她，问她为何爹爹不要他，每每那时，她便会哭醒！
凌溯如遭雷击，脸色惨白，看到锦绣哭得那般痛苦，她想上前安抚，却被她一个仇恨的眼神刺痛心脏。
他踉跄转过身，“咣当”一声摔上院门。
院子里少了凌溯的气息，瞬间显得冷清不少。分明这五年皆是如此度过，可如今竟不习惯了。
锦绣屋虚弱无力的靠在床头，待悲伤的情绪发泄，她抬手抹掉了眼泪。
她只当是凌溯一时生气才会撂下狠话，却不想当日傍晚，秦先生便风风火火的赶来家中。
“锦绣，不好了，凌然出事了！”
锦绣如遭五雷轰顶，霎时白了脸，慌张的问：“秦先生，您、您方才说什么？！”
“哎呀，来不及多说了，你快跟我走！得罪了！”
秦奋顾不上礼仪，将锦绣抱上轮椅就往外推。
锦绣到了书院，凌然正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雕花匕首，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长衫！
此时孩子们都已散了，只剩小虎跪在凌然跟前撕心裂肺的大哭：“爹爹……呜呜……爹爹，你醒醒……”
“凌然！”锦绣大叫一声，震惊的捂住嘴，眼泪“唰”的一下涌出来。
秦先生将她抱到凌然跟前，她把凌然的脑袋扶到自己臂弯，哽咽大哭：“阿然，为何会这样？为……”
看到那匕首，她的眼泪更加汹涌，因为那是凌溯的，她见过的，那上面有他的名字！
凌然缓缓睁开眼，颤巍巍的伸手抓住她：“锦绣，……”
“凌然，别说话，大夫很快便来了，你留着力气。”锦绣已哭成了泪人，却仍旧在强装镇定。
凌然努力想要弯起嘴角，却如何都笑不出来，他气若游丝的说：“锦绣……跟大哥……回……回去。”
“不要！凌然，你不可以丢下我与小虎，你答应过会好好照顾我，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对不起，我要……食……”
凌然没说完后面的便彻底松了手，永远的合上了眼睛。
“凌然！”
锦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赶紧慌张的抓着秦先生的手臂，“大夫呢？！大夫在哪？！快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因为她知道已经晚了。
“来了来了。”大夫满头大汗的跑到跟前，给凌然检查一下，摇头哀叹：“夫人节哀，凌先生已经……去了。”
“不！”锦绣不相信，她双手死死抓着凌然的衣襟，“凌然，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啊。”
“凌然，你起来可好？你不是说想去其他地方转转吗，我们一起走啊。”
“凌然，我求求你睁眼看看我……啊……”
锦绣抱着凌然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一般。
便在她悲恸万分之时，凌溯的声音忽然响起：“锦绣，先起来。”
“是你！”
锦绣尖叫一声，蓦地抬头看着凌溯，哭得红肿的双眸中布满杀气！
“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可以如此狠辣？！你竟也下得去手？！”
凌溯震惊的看着锦绣，语气暗含一丝怒火：“你竟怀疑是我杀了凌然？！”
他接到凌然出事的消息便立刻赶来，一路上心痛的难以呼吸，可她竟然怀疑他？
锦绣泪流满面，“难道不是你吗？这把匕首你要如何解释？！”
“你怎可只凭借一把匕首便怀疑我？！”凌溯眯紧黑眸，这匕首乃是他珍爱之物，无论走到何处都随身携带，究竟是何人将它偷了去？
第三十二章 封雅死
“证据便在此处，你要我如何不怀疑你？”锦绣嘶声哭喊。
她此刻俨然疯了一样，她心中太过悲痛。只想将胸腔这股愤怒与痛苦找一个发泄口。
她知道并非凌溯所为，他不屑做这样的事。况且他那般精明，若当真杀了凌然，又岂会将匕首留下？！
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凌溯！
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凌然死了，且是因为凌溯！
这个照顾她五年的男人。就死在她的面前。她只觉得心都被人生生撕碎了！
凌溯却不知她心中所想。被锦绣误会令他痛彻心扉，此刻他终于明白当年锦绣是怎样的心情。
“锦绣。你相信我，并非我杀了凌然。”他第一次如此渴望她的信任！
然而锦绣却满眼仇恨与怒火的瞪着他，“你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走啊！”
锦绣尖声大叫，同时用力的推搡着凌溯。见她纹丝不动，她心一横。拔下凌然胸口的匕首便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凌溯，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若还纠缠我。那我便只能随凌然去了！”
“锦绣………”凌溯痛苦的唤着她的名字。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他看着锦绣。她那毅然决然的眼神透着对死亡的无惧。她并非玩笑。他艰涩的说了一个“好”字。
说完，凌溯木然站起，迈着灌铅似的双腿，一步一步的离开书院。
他走后，锦绣擦干眼泪，脸贴在凌然冰冷的脸上，她说：凌然，这次换我接你回家。”
……
三日之后，凌然火葬，骨灰被锦绣装在坛子中放在房中。
这一切皆是由秦奋先生帮着持，锦绣坐在轮椅上，什么都做不了，那一刻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她再度悲从中来，分明说好要用余生来报答凌然，却不想他竟被人害死。
锦绣从怀里拿出凌溯那把匕首，目光陡然变得犀利，究竟是何人要如此对他？！
她绝不会让凌然便这般不明不白的走，定要让那凶手亲自来给他磕头谢罪。
便在锦绣暗下决心之时，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凌溯拎着封雅从外面进来。
封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布满污泥，若不是太过熟悉，只怕锦绣都难以认出，这会是封家的大小姐！
锦绣冷眼看着凌溯，仿佛看着仇人，“你带她来做什么？”
凌溯心口一痛，恨极了她此刻的表情！
他强忍心痛道：“便是她杀了凌然，要杀要剐都你，一切后果我替你担着。”
消失这三日他便一直在追查凌然之死，他做梦都没有想过竟会是封雅！
她倒是厉害，能从大牢之中金蝉脱壳，杀了凌然之后竟乔庄成乞丐！
若非如此，他或许能在凌然火葬之前便将这个恶毒的女人捉来给凌然谢罪！
锦绣不可置信，一时难以相信凌溯的话，然而看到封雅脸上那狰狞的笑，她浑身一凉。
“封雅，你与凌然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了他？！”她死死的瞪着封雅，眼眶红得似血一般，却仍旧不让眼泪流下来。
“为何？哈哈……”封雅疯狂的笑，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她大声道：“当然是为了离间你和凌溯啊！”
“三日前我来找你报仇，却听到你与凌溯的话，我便灵机一动，若你知道凌溯杀了凌然，还会跟他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