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公子是姑娘+番外(34)
此事迅速传遍大街小巷,百姓众说纷纭,也给这件事铺上了一层迷离的色彩。
谁知没过两天,朝廷上又传出另处一个消息:右丞相南宫子衿离任。
这无疑是推翻了政治家们先前的猜测,于是政治家们又想到这桩婚事其实是皇上的一个手段,以作为筹码交换右丞相手中的权力,防止南宫家权势过度膨胀,危及皇位。结合右丞相之前递交的离职文书及右丞相多日未曾上朝之事,政治家们认为这个猜测还是有理可依的。
而事情的真相却往往是不为人知的。
冬雪皑皑,大地银装素裹,北风呼啸,卷起层雪,天地瞬间被蒙上了一层白纱。而风的寒意,送至窗边后,便被窗内的热度渐渐融的消散了。
窗内安阮园的诗阮中,一白衣男子负手立在窗前,冬衣的厚重在他身上丝毫没有雍肿之感,反倒是白衣飘飘给他更添了一丝出尘的味道。另一男子身着蓝衣,坐在桌前,以手抚额,秀眉紧蹙,似有无限愁苦。此二人正是慕东篱和南宫悠蓝。
皇上将立南宫悠蓝为后、并且右丞相南宫子衿将要离职一事传出后,慕东篱心中多有疑问,正欲寻南宫子衿问清楚时,南宫子衿的请帖便到了,约的正是今日安阮园诗阮中相见。
“家妹无意这桩婚事,但皇命难违,这可如何是好?东篱兄一定要帮我出个主意才好。”两人刚一见面,南宫子衿便扔了一个大难题给他。
“先不谈此事,且说说你为何离职?”慕东篱淡定依然,询问道。
“厌恶官场昏暗,期盼归隐田园的生活。”南宫悠蓝默默道。
慕东篱无奈轻笑,道:“依子衿所言,我等沉浮于官场之人,岂非都俗不可耐了?”
南宫悠蓝尴尬道:“呃……我并非此意。”
“罢了罢了,不逗你了。”慕东篱展颜一笑,十分潇洒地甩了一下衣袖。
“你不是喜欢悠蓝么?她都要嫁人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南宫悠蓝郁闷道。她本也没指望慕东篱能帮她多大的忙,找他出来只是为了倾诉一下心中的苦楚,没想到他不仅没受半分影响,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真的是自己心上人要嫁他人时,该有的反应么……
“她嫁与他人,又与我何干呢?”慕东篱反问道。南宫悠蓝愣了一下,慕东篱又道,“喜欢她是我的事,她选择嫁谁是她的事,因为喜欢她,所以我尊重她的选择。”慕东篱面上依旧淡淡的,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听了慕东篱的话,南宫悠蓝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呆呆地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东篱兄,我还不知道你为何喜欢悠蓝呢,一见钟情这种解释太扯了。你又算不上了解她,那到底喜欢她什么啊?名?还是貌?”
“也许没见她之前是因为她的名和貌吧,不过见了她之后那些个东西反倒不重要了。我很喜欢她的眼睛,很纯净,眼神坦率又坚定,有一种吸引我的力量深藏其中。”慕东篱答道,他的面上渐渐晕上了一层绯红色。
“东篱兄……你真的是东篱兄么?”不是别人假扮的吧?怎么前后性格差这么大?!
“呵,怎么这么问?”慕东篱愕然失笑,亦略有些无奈。
“呃……只是感觉有些不一样。”南宫悠蓝尴尬道。
“性格不太一样了?子衿该不会一直以为我是个不谙风月的老古董吧?”见南宫子衿没有反驳之意,慕东篱心下了然,笑道,“那只是对不相干的人,君子以洁身自好为美德,对不相干的人自是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保持‘礼’的距离便可。但对于心上人,这些礼教约束就显得有些多余。”
“其实悠蓝的婚事刚传出来时,要说我一点都不受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思量了半日,也逐渐想开了,悠蓝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因此她有权选择自己的幸福。而爱一个人,也未必是要占有她,幸福着所爱之人的幸福,才是真正的爱情,所以我选择尊重她的选择。”慕东篱继续说道。这让南宫悠蓝相当惊异于慕东篱的成熟。
南宫悠蓝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掉慕东篱的这些话,然后她默默道:“东篱兄参透了情的定义,堪称千古情圣,若悠蓝在此,也定会视东篱兄为知己的。”
慕东篱被此话逗笑,自嘲道:“千古情圣有何用?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掌控,倒不如子衿你来得逍遥自在。”
“我哪里会是逍遥自在?悠蓝那个死丫头直接把问题抛给我,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该如何委婉地抗旨不遵……唉……”南宫悠蓝唉声叹气道。
“当今圣上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若悠蓝真不想嫁,想必此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慕东篱道。
“圣旨都下来了,人尽皆知,怎么还会有回转的余地?不如东篱兄你带着悠蓝私奔吧,这样倒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不知是否是忧思过甚,南宫悠蓝到最后居然还开起玩笑来。
没想到他竟说:“若是悠蓝愿意,此事也未尝不可。”慕东篱轻笑道,“这般力所能及的幸福,若不放手搏一搏,可真是辜负了如此心心相印的情意。”
南宫悠蓝无语,半响后默默道:“我是开玩笑的。”
慕东篱:“我是认真的。”
南宫悠蓝:“……”
与慕东篱交谈后,虽然南宫悠蓝仍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但慕东篱的话却引起了她的深思,令她对慕东篱大为改观,同时她也不禁感叹,假若苑沧竹也如慕东篱这般想的话,事情是不是就变得不一样了?唉,可惜苑沧竹不是慕东篱。
圣旨上命定大婚的日子就在下月,礼部已经开始筹备各项事宜,苑沧竹已命人将凤冠和大婚吉服送来,近日上门恭贺之人也络绎不绝。对于送礼之人,南宫悠蓝皆闭门不见,此举更是令人心生疑窦,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右丞相大人不满这桩婚事,因此与皇上的矛盾激化,以致于达到公开对立的程度。
因真相不明,关于皇上与右丞相的传闻一时之间出现了好几个版本,甚至还有追溯到温月公主一事上的说法,令南宫悠蓝哭笑不得。
无论如何,这桩婚事她是不会答应的,撇开苑沧竹不顾她的感受强行迎娶一事不谈,单是两人相处的过程,便让南宫悠蓝觉得苑沧竹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苑沧竹的性格中带有一丝与生俱来的桀骜,也许是因为做皇帝时间长了,他的言语中总带有一些令人无法抗衡的力量,让别人觉得行动受他的挟制,很是不舒服。而且他过于追求浪漫,将爱情看作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不能容忍爱情中掺有一丝不和谐,这种想法是不切实际的,毕竟生活中不仅仅只有爱情,单以爱情维持的生活是无法长久的。
其实南宫悠蓝也不是没想过就这样顺从地嫁过去算了,婚后他做他的皇帝,她做她的皇后,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看在两人往日的情分上,想必苑沧竹也不会怎么为难她,但是南宫悠蓝的性格不允许她这样草率地做出决定,因此,即使这件事难有回转的余地,她还是想找苑沧竹说个清楚。
当带有南宫家标志的信鸽出现在苑沧竹眼前时,苑沧竹正在亲手布置帝后大婚的寝殿。此次大婚,他精心准备了很久,凡力所能及之事全部亲力亲为,毕竟这样的事一生也只有一次,为了能让南宫悠蓝感到毕生难忘,他真的是费尽了心血。
苑沧竹放下手中的工作,解开信鸽身上的纸筒,取出那张带有熟悉字迹的纸条。纸条上书:申时同心树下,待君至。苑沧竹面上露出温柔的表情,微微一笑。
申时未到,苑沧竹便已至同心树下等候。今日天气尚算晴朗,无风无雪,只是地面还留着积雪未化,融雪时竟比平常还冷上三分。
片刻过后,一袭蓝色身影缓缓而至。待南宫悠蓝略走近些,苑沧竹一直温柔注视她的表情突然一变,他急忙脱下身上的裘衣,大步走上前去披在南宫悠蓝身上。不知何故,腊月寒冬的天气,南宫悠蓝竟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秋衣。苑沧竹心疼地捂住南宫悠蓝的双手,微嗔道:“怎么也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