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荐河山(106)
她说着要合门,叶书良一手挡住。
侍女恼怒道:“你要做什么!叶公子好自为之,您这手可金贵着呢,夹坏了小的赔不起!”
叶书良说:“你想骂就骂,我只是想见一见你家姑娘。你替我通传一声吧。”
侍女深吸口气,冲道:“成!我这就替你通传!”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清楚说道:“不见。”
范悦应该就站在门后不远处。
侍女很快走回来道:“我姑娘说不见。她还说了,叶公子,叶老爷既然已经取消了婚约,那此事已经定论。你二人空有婚约十余年都未能结成佳偶,是真的有缘无份,您说清楚,她也认得明白,这事就这样作罢了吧,凑个好聚好散。过两月,姑娘要准备随姑母南下了,从此往后,再无瓜葛。您也不要再来找她,以免被有心人说道。听清楚了吗?”
叶书良嘴唇蠕动,哑然语塞。几次想要出口,都憋了回去。
“听明白了吗?”侍女傲慢道,“听不明白,小的再给您重复一遍。叶老爷他——”
叶书良抬起手道:“不必,我听明白了。”
侍女一手按着门框。听他说完后,又有些遗憾感伤。这门一关上,就真的一刀两断了。她想到了范三,为她痛心又惋惜,这个善良又不幸的人,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收起了先前的嚣张跟霸道,沙哑道:“请回吧。”
叶书良道了声:“对不起。”
侍女在他面前重新将门关上。
人声走远,叶书良还站在原地。
他正紧盯着朱门,后腰处就被人撞了一下。
“叶郎中!”
叶书良吓得颤了一下,闭着眼睛吐出口气:“方,拭,非。”
方拭非笑嘻嘻地从后面蹿出来,说道:“叶郎中。巧了。”
叶书良:“你跟着我?”
“这次真不是呢。”方拭非提了下手里的油包,“林少侠生我气了,不乐意给我跑腿,我只能自己出来找点吃的。您来这边做什么?”
叶书良也托起手上东西,问:“方拭非,你喜欢吃春风楼的荷花酥吗?”
方拭非:“没吃过呢。”
叶书良丢过去:“送你了。”
方拭非殷勤笑道:“谢叶郎中赏赐。那您下次来找范三姑娘,记得叫上我一起。她不要的东西,我都要。”
叶书良被她气乐了,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要是装了没看见,那就接着装下去。”
方拭非:“我真没看见。”
这不正门上写了个范字,屁股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靠本事猜的。
两人肩并肩地往右侧的路上走着。
方拭非说:“好吧,您不高兴,我就不说这些了,我就问一句,我究竟什么时候能官复原职?总不能整日留在家中等消息吧?日复一日,岁月耐不住蹉跎啊。”
叶书良:“你去找王尚书。”
方拭非:“我哪见得到他?他如今避我如蛇蝎,连户部大门都不给我进!不然您帮我说次好话吧。时间久了他要是忘了我,那可糟糕了。”
叶书良停了下来,对她说:“你转个身。”
方拭非不明所以地转了个角度。
叶书良手指一转,示意她接着转。
方拭非同他恰好站成了两个方向。
叶书良:“往前走。”
方拭非用力扭过头问:“往哪儿去呀?”
叶书良:“回你家去。”
方拭非:“……”
第82章 爬山(10.17日更新)
方拭非回到家的时候,心情挺好。把手里的东西跟林行远分了, 又跟他说起这件事情。
“我想这次京城里风传的, 跟他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林行远:“为什么?”
方拭非:“因为我方才在范家外面, 看见了叶郎中。”
“嗯?”林行远皱着眉头道, “你这因为接的是哪个所以?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方拭非:“如果亲都已经退了,还是叶书良首肯的,这谣言也是他蓄意传出去的,那他还去找范三姑娘做什么?讨打吗?”
“那会是谁?还能管得了他的家事。”林行远说,“不会真是叶少卿吧?他好歹也是朝中官员,大理寺重臣,何故如此陷害自己儿子, 败坏他的名声?”
方拭非打了个嗝:“这谁知道?或许他起先不知晓那女人的身份呢?这次被人看破, 心中懊悔, 会慢慢平息了呢?叶郎中这样的才子,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非塞个不知所云,来历不明的人给他做什么?”
她站起来拍拍腿道:“洗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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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段时日,京城里的传言没有消散, 反而有了新的内容。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墨客, 四处吹嘘那女子的才名,直将她比成了天下间数一数二的才女,说她笔落成诗语出成文,为人自爱冷清,勤于苦学,堪为第一红颜知己。
当初人人皆是求而不得, 如今要嫁为人妇,不由大叹可惜。
有才学的人,自然叫人格外青睐。何况青楼女子不同于普通娼妓,许多都是清白之身,只与客人喝酒推心,吟诗作画。打出了名号,最后嫁给达官显贵做妻的,也不是没有。
叶书良已是一见倾心,已是欲罢不能,才早早将人接到家中,等待成婚。
如果这女子真如吹得那般,如此人物,叶书良为她倾心,也算情理之中。
再低微的出身,耐不住她有本事,也耐不住人家喜欢不是?
这事给多少人茶余饭后增添了乐趣,方拭非跟林行远也偶尔出去听他们闲聊,听了多方的消息,再回来议论两句。
“不对吧,”方拭非抠着指甲说,“我跑户部的时候,里面的人说连着几日都没见他回家呢。要真爱慕得神魂颠倒,还能避之不及?”
“可若真是无意,那郎中为何不反驳,又为何取消了范姑娘的婚约?”林行远靠在榻上望着前边树荫道,“沦为他人谈资,真当是什么好名声吗?再有才学又怎样?这样的女子总归上不了台面,毕竟他们可是官宦之家,不是俗常富贵之辈。”
方拭非自己也茫然啊。可别人的事她哪管得了太多?好奇之下多问问就罢了,难道还能追根究底不成?
等吧。只要时间久了,什么真相都会出来的。
方拭非拍腿说:“我现在关心自己,多过于关心叶郎中。林哥啊你看,我已经在家里呆了将近一月了,再晚,夏天都过完了。到了冬天,吏部不会真将我除名吧?我当年可是千辛万苦才考上的头名!”
林行远说起来就气:“你不也是千辛万苦才被自己弄到今天这地步?”
“叶郎中不会真的不管我了?我们的关系如此切近!风雨中的生死之交,性命相托,多少夜里秉烛夜谈,如此深厚情谊何人能替?”方拭非咬着嘴唇道,“他究竟有没有向王尚书说情啊?”
林行远嗤笑:“你之罪过,光向王尚书求情有什么用?莫非他气消了就能让你回去?醒醒吧!”
方拭非起来用力拉平衣角:“你不要这样说,我要去找王尚书了,我不信今日还等不到他!”
林行远:“慢走!”
方拭非成天往户部跑。
起先林行远还会陪她去,主要是怕她出事。可她实在是太不受待见了,户部官员都是不见,光在门口磨蹭,连门槛也踏不进去。还逼得王声远天天从侧门开溜。
林行远老脸挂不住,时间久了就不去了,闲得慌,白天跑酒楼去帮人看场子,或者接些零碎的活,刚好能赚点银子补方拭非这个大窟窿。
她到的时候,王声远正在算补贴的军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钱,一脸苦大仇深。
门吏再次来报,道:“王尚书,方主事又来了。”
王尚书:“赶他走。让他好好呆着,急什么?”
旁边的官员道:“您就见见他吧,谁也耐不住他耗啊。门口的人都快给他弄疯了。”
王声远抬了下头,烦躁挥手:“带进来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