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个健步如飞冲入大殿,国主纳兰誉正在和诸位大臣议事,只见森森剑光在殿门前一闪,众位大臣都吓破了胆。
“你那个蹩脚的剑法,可别把自己伤到了!”纳兰誉从龙椅上起身,提心吊胆。
青衫女子步步逼近,大喝道:“谁允许你们把我嫁出去的!简直目光短浅,一群乌合鼠辈!”
一旁的石大人眼看着剑锋离陛下越来越近,两旁护驾的侍卫又不敢对公主动手,局面十分难堪,尝试劝道:“公主莫要冲动,陛下一片苦心,联姻之事百利无一害啊!”
“无知!”
青衫女子将剑锋一转,指向石大人,“慕家坐拥中原,此番想与我们南国联盟不过是害怕我们一旦成为敌人,慕家将会东西南北四面受敌!到时候玄虚宫一灭,他慕家占着地利人和坐收北原和东原,而我们南国却只能费力不讨好!”
纳兰誉从台阶上缓步而下,严肃道:“玄贼人人得而诛之!那北原东原又哪里赶得上我们南原人杰地灵!再说这天下谁人不知慕家长子慕子凉,九岁神童,才貌双绝,你嫁给他,有何委屈的!”
一旁的安大人也附和道:“公主乃我南国天女,应当嫁与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青衫女子又将剑锋回转,只与纳兰誉隔了两个指头的距离,众人大惊失色,纳兰誉却面不改色,只是眉目间多了些无奈。
青衫女子咬牙道:“婚姻之事对你来说,果然只是儿戏!所以你才娶了安贵妃,为了得到他哥哥手里的军队!害得母后伤心搬离皇宫,在墨苑郁郁而终!母后可是堂堂南国皇后!是你的结发妻子!可你是怎么对她的!
天下男人不过如此!就算那慕子凉如何的人中龙凤,我若嫁与他,谁能保证他不会像你一样喜新厌旧!
我告诉你纳兰誉,我姓沈,我不姓纳兰!我不是你们玩弄权术的工具!
这世上,没有我沈为容应不应该嫁,只有我想不想嫁!”
言辞铿锵,沈为容将长剑猛地掷在地上,离开了这个让她厌恶无比的皇宫。
纳兰誉将长剑拾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安大人也颇为自责道:“看来公主殿下对沈墨皇后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纳兰誉赶紧打断道:“安卿不必自责,皇后的事与安家毫无关系,是朕处理不当,既辜负了阿墨,又没能照顾好安妃,对这丫头也太骄纵了,让她这么口无遮拦的!”
石大人忧心道:“公主如此态度,这联姻之事如何是好?”
纳兰誉摇摇头,只道是婚书已出,板上钉钉,若是言而无信,将对南国声誉造成极大损害,只好让众大臣再想想办法,看如何能劝服公主。
那夜,纳兰誉特地去了安贵妃的寝宫,心事重重。
寝宫内清香阵阵,丫鬟们正乖巧地陪在安贵妃身侧,目不转睛地观望着娘娘筛选上好的香料。
一见陛下前来,安妃带着侍女们跪地行礼,纳兰誉知道安妃身子弱,怜惜地将她扶起,夫妇俩携手坐下。
安妃一边为陛下揉肩,一边温声道:“臣妾听下人们议论着,说容儿因为联姻一事拿着剑到大殿上发脾气了?”
纳兰誉疲惫地闭上眼睛,微怒道:“这丫头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说罢纳兰誉咳嗽起来,安妃赶紧叫丫鬟奉上一盏清茶,忧声道:“陛下莫气,容儿只是性子烈了些。”
纳兰誉冷哼道:“都是二十二岁的姑娘了,让朕怎么不担心!朕看她啊,还对那个混小子念念不忘!早知道那混小子会如此伤她心,六年前,朕就应该狠下心来杀了他!咳咳……”
安妃急忙为陛下顺顺气,柔声道:“好了陛下,不说这事了。臣妾今日为陛下调制了一款安眠香,能助陛下入眠,清缓心脾,还给容儿也准备了一些,也不知道她一个人住在墨苑是否睡得好……”
纳兰誉一时感怀,握住安妃的手,十分愧疚道:“安妃真是有心了,可容儿那丫头还老是欺负你,都是朕不好。”
“陛下折煞臣妾了,当年若不是臣妾入宫,沈姐姐也不会伤了心又伤了身子,后来又早早地去了,不然,容儿也不会如此记恨陛下……臣妾又不争气,至今也未能替陛下诞下子嗣,臣妾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容儿,来弥补之前的过错。”
“皇族之事,身不由己啊……”
纳兰誉将安妃拥入怀中,愁容满面。
夜色正静谧,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十万火急地从宫外飞奔进来,跪倒在安贵妃的寝宫前,大叫道:“不好了!陛下!大事不好了!公主殿下只带了三两个护卫,连夜赶去中原了!说是要亲自拒了这门婚事!把婚书拿回来!”
“你说什么!”
纳兰誉大惊,整个丝萝神宫的烛火又瞬间燃了起来,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纳兰誉赶紧派了一支精兵追了上去,同时为了安抚南国的百姓,谎称是公主殿下想在大婚前亲自去见一见未来的夫婿,这才让百姓们放心了许多。
众大臣也是十分担忧,想到公主殿下在六年前曾经独自外出,当时便遭遇了危险,如今再带着零零星星的护卫出城而去,实在令人放心不下,况且公主也正在气头上,如此折腾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22 宫变
玄虚宫上空电闪雷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一道惊雷将正殿瞬间照得惨白。
玄镜冒着劈天盖地的暴风雨,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欢歌笑语的正殿。
莹白面具,恍若鬼魅。
他曾经像鬼魅一般苟且在黑暗之中,今日,他却又选择了一个黑夜。
玄木躺在安逸的黄金椅上,怀中抱着两个美人,一只手将酒杯高高举起,往下,酒水泉泉而下,满脸溢香,美人也各种搔首弄姿,为搏玄木一笑。
又是一道透白的闪电猝不及防劈在正殿上空,正殿门口照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鬼哭狼嚎。
“啊!”美人们被那突如其来的人影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躲到玄木怀中。
玄木眯着老辣的眸子警惕地望着门口,定睛一瞧,银衣披风,风尘仆仆,随后宽慰着怀中的美人道:“无妨无妨,是咱们玄虚宫的护法大人回来了!”
美人们这才缓过气来,娇俏皙白的脸蛋上还垂着几滴香泪,瑟瑟缩缩地退了下去。
玄木换了个姿势躺在黄金椅上,悠哉道:“事情办得如何?”
玄镜佝偻着身躯,恭敬道:“属下顺利潜入慕府接触到了霍家人,经过一番交涉之后,霍家人开出了一个条件,只要尊主能完成这个条件,霍家人即刻归顺,助我玄氏完成天下大业!”
“好!不愧是乙长老带出来的护法!”
玄木激动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到玄镜跟前,欣喜若狂,“天下没有我玄木办不成的事情!你快说是什么条件?”
玄镜忽然收敛了音量,门外无边夜空又炸开一道惊雷,将玄镜的声音湮没。
玄木皱着眉头:“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给我再说一次!”
“就是……”
风雨交加中,玄镜凑近玄木耳畔,为了让他听得更清楚。一句话的时间里,玄木的眸子闪出惊愕的光来。
玄虚宫的雨势更大了,将所有嘈杂都湮没在冲刷声中,所有的烛光都在疾风骤雨中显得脆弱不堪。
玄木瞪大了双眸,屏住了呼吸,颤抖地低下了头,他的腹部已经被玄镜一拳洞穿!
他毫无防备,也从未注意到玄镜有任何发力的迹象,不知不觉中,眼前这个令人战栗的男人便已经悄无声息将他推下了地狱。
“你……你……为什么!”
玄木往后踉跄了几步,腹部血肉模糊,瘫坐在黄金椅上,面目狰狞。
“玄木,你想不想看看我这张脸?”
玄镜扬起嘴角,伸手将这张莹白面具缓缓取下。传说中,他被大火毁去了容颜,那只不过是他掩藏身份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