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有喜了(311)
你能想象,站在汪洋大海前,惊涛骇浪迭起,波澜壮阔的景象摄人心魄。
兰卿晓明白,像刘太后这样的女子,胸中有丘壑,必定不甘于当一个颐养天年的深宫妇人。
“微臣不知。”
“你这么聪慧,怎么可能猜不到?”刘太后头也不抬地说道,悬空的手臂极稳,一捺写得流畅、潇洒而跳脱。
“微臣愚钝。”兰卿晓淡淡道。
“在哀家面前装傻充愣,是矫情。”
“微臣不敢揣测圣意,也担心说错了话。”
“哀家恕你无罪,说吧。”
“微臣愚见,云太尉治家不严,以至于太尉府的子孙在各地仗势欺人、作奸犯科、犯案累累,律法森严,绝不能宽恕。再者,太尉府有三员大将领军驻守边境,云太尉心性桀骜,刚愎自用,许是陛下担心军中有变,便趁此良机削弱太尉府。”兰卿晓娓娓道。
“哀家没看错人,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刘太后赞赏道,“良禽择木而栖,哀家希望你把目光放远一点,如此才能走得更长远。”
“谢太后娘娘教诲。”兰卿晓明白她这番话的深意,无非就是要自己效忠于她。
“对了,哀家择选了四位名门闺秀,过阵子陛下下旨将她们送到燕王府。进燕王府之前,她们要先学学规矩。哀家挑了一个深谙宫廷规矩的嬷嬷为她们教习,这件事由你督办,十日后也由你负责查验她们学的规矩。”刘太后一边挥毫一边道,“今后她们四人入燕王府,也由你全权督办。”
“是。”兰卿晓正在担心这件事会落在自己头上,没想到还真挑中了自己。
刘太后把两本名录递给她,指着一本名录道:“这本是选进宫的闺秀、贵女名录,哀家已经吩咐张姑姑操持她们进宫学规矩的事宜,日后她们进住哪座宫殿、晋封的事,你协助刘惠嫔。”
兰卿晓领命,明白她要刘惠嫔操持后宫事宜的用意:让刘惠嫔多多历练,为她晋封皇后铺路。
从宁寿宫出来,兰卿晓心里怅惘,四位闺秀,燕王的四位侧室,要不要告诉他呢?
午时了,春日的骄阳并不强烈,但还是很刺眼,湛蓝的长空流转着明媚的日光……
……
云袅袅没有去御书房求陛下,直接前往午门。
今日的午门,人山人海,帝京防卫司的二百官兵维持秩序,将围观的百姓阻拦在外。
她匆匆赶到,望见黑压压的百姓,吓了一大跳。今日之后,太尉府的声誉将会一落千丈。
四位凶犯身穿囚服跪在斩首台上,四位刽子手手持锋利的大刀等候,而监斩台上坐着闻名天下、堪称燕国神兽的两个美男子,吸引了午门前所有老老少少的女子探究的目光。
若说男子是来围观斩首的,那么那些女子更多的是来一睹燕王、刘大将军的倾世风采。
只是距离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楚,只看见他们的俊脸似乎白如雪,被阳光一照,模糊成天神了。
云袅袅费了不少力气才挤到前面,在人群里寻找爹爹。
爹爹说要来的,在哪里呢?
她担心爹爹承受不住,也担心爹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比如劫囚,因此她必须看着爹爹才行。
目光搜了一圈,她没有看见爹爹,却看见坐在监斩台的殿下。
殿下安静地坐在那儿,静若沉渊,气度傲岸。在茫茫人海里,她一眼就能看到他,目眩神迷。
从今往后,太尉府和殿下就结下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她想嫁给殿下,更是不可能。
一时之间,她悲从中来,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刘岚彻望望天色,低声问:“燕王,云太尉会不会安排人来劫囚?”
燕南铮淡冷道:“大将军,你久经沙场,杀敌无数,会担心有人来劫囚?”
“本将军怕个乌龟蛋!”刘岚彻气恼道,被人怼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时辰到了,行刑。”
燕南铮伸手去取火签令,刘岚彻却抢了先,一把夺去,“本将军来!”
燕南铮不跟他争这种无意义的事,“请。”
刘岚彻抬手,眉宇缭绕着冷厉的戾气,狠狠地掷出火签令,“斩!”
那四位刽子手立即准备,扬起手里的大刀。
围观的百姓们激动地叫嚣,热烈的议论声在半空弥漫。
云袅袅的心猛地揪起来,爹爹究竟在哪里?会不会真的带人来劫囚?
那四个凶犯面如死灰,根本没有求生的欲望。四个刽子手缓缓扬起大刀,银光与日光遥相辉映,射出刺目的金芒……
第279章 去见昌平公主
今日春光明媚,万丈光芒如满空镶了琉璃,美轮美奂。
午门却上演着血腥的一幕。
刘岚彻和燕南铮冷若冰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防有变。
这阵子,他们派人一直盯着太尉府,云太尉一再联络朝中密友和京畿四大营的门生,想密谋策划劫囚一事,不过,没有人搭理他。
燕南铮相信,云太尉没有本事劫囚,即使他率领太尉府的府卫来劫囚,也是以卵击石。
鬼见愁已在午门四周布下三重防线,可谓天罗地网。一旦云太尉带人来劫囚,那么正好给了他们治罪云太尉的机会。就看云太尉的脑子是不是塞满了稻草。
云袅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四个刽子手抬得高高的大刀猛地挥下去,顿时,四蓬热血飞溅而起,四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地,四个凶犯慢慢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那一瞬间,她转开头,闭了双目,全身绷得紧紧的。
睁开双目的时候,她似乎闻到一缕血腥气,围观的百姓依然黑压压的,热烈地议论着,监斩台依然如故,只是斩首台上那四人身首异处,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还好,爹爹没有来劫囚。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看见云家的几个仆人冲上去,准备收尸……
百姓渐渐散去,燕南铮、刘岚彻起身离去,进宫向陛下复命。
云袅袅立即追去,大声喊道:“殿下……”
燕南铮止步,转头看去,刘岚彻含笑打趣,“哟,一支桃花出墙来。”
她终于追上来,气喘吁吁道:“殿下,袅袅有话跟殿下说。”
刘岚彻拍拍他的肩头,煞有介事道:“燕王,美人需要怜香惜玉,别总是板着脸。”
燕南铮瞪他一眼,他对她眨眨眼,魅力十足,“云大小姐,把握住机会,捆住燕王的心。”
尔后,他豪爽不羁地往前走。
燕南铮缓步往一旁走,在殿廊下止步,“你想说什么?”
云袅袅这几日为了家事彻夜难眠,哭过多次,双眸红肿,面色憔悴,她螓首微低,柔声道:“殿下,袅袅知道没有资格求你,可是袅袅刚刚回到太尉府,与家人团聚……袅袅不想再失去亲人、失去这个家,袅袅恳求你,这件事到此为止,好不好?四位兄长已经伏法,得到应有的惩戒,卿大人也算出了一口恶气,袅袅求殿下,就此收手,好不好?”
“这要看你父亲、你祖母是不是愿意罢手。”他冷漠道,“若他们就此罢手,本王自然不会再动太尉府。”
“只要有殿下这句话,袅袅就知足了,谢殿下。”她鞠躬一礼,语气十分诚挚,“爹爹、祖母伤害过卿大人,袅袅代他们向殿下、向卿大人致歉。”
“你没做错什么,不必如此。再者,你的至亲未必愿意你致歉。”
说罢,燕南铮扬长而去。
云袅袅怔怔地望着他远去,忽然间心痛得喘不过气。
或许,这辈子她再也不可能嫁给殿下了。
然而,太尉府的灾难还没完。三日后,边疆军营传回消息,在外驻守的三位云家大将,一齐暴毙。
云太尉收到朝廷的讣告,惊怒、悲痛得晕倒,昌平公主原本有所好转,听了这个消息,再次昏厥,不省人事。
太尉府乱成一团,云夫人勉力支撑着,忙里忙外,云袅袅协助娘亲处理各种杂事,忽然间觉得,她所依傍的太尉府再也不是从前风光荣耀的光景了,会不会越来越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