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儒截住众人话头当先开了口,“刑部纵火案,你一起去帮着查一查吧。”语气十分之正气凛然。
傅倾饶昨日傍晚和秦点暮一同行走时就听说了此事,而后又了解到一些细节,本就对那纵火之人深恶痛绝,如今听说要参与侦查,自然是不会推拒,顺理成章地应道:“好啊。”
段溪桥偏头看她,见她毫无芥蒂的模样,暗暗松了口气,面上神色也和缓了许多。
屋内温度回升了一点点,大家感受到那仅有一丝的春风般的温暖,都开始放松起来,看向傅倾饶的目光也就柔和亲近了许多。
不错不错,心腹就是心腹。虽然从昨日开始俩人就好像不太对付,但是‘大难临头’的时候,还是得傅小哥上!
众目睽睽之下,傅倾饶压力很大。
她随手拿过一册卷宗心不在焉翻阅着,心里着实苦啊。
不过是答应去刑部查个案而已,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看着她、还摆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谁能告诉她,刚刚她走神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了出门的时候,傅倾饶很自然地去马厩牵马。谁知出了屋门还没走几步,就被王寺正扬声喊住了。
“傅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刑部。”傅倾饶答了话见对方没反应,转念一想,又道:“去牵马。”
“怎么不用马车?”
“马车?”傅倾饶讶然一笑,摆手说道:“不用不用,骑马就好,方便。”
王寺正皱起的眉眼舒展开来,说道:“费不了多少功夫。马车已经备好了。”
寒冷的腊月天里,本就是马车比起码舒坦许多。既然王寺正发了话,傅倾饶便也没多作推脱,转了个弯儿去大门处了。
谁知行到目的地后,她不仅看见了马车,还看见了段溪桥。
两人昨日出来后就没见着,今天到了大理寺后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只是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况且段溪桥一直待她不错,故而一瞧见他,傅倾饶便暗下决心打破僵局。
于是走过去打了个照面后,傅倾饶笑了下,万分理所当然地顺口说道:“大人也一起啊?”
段溪桥眯了眯眼,嘴角一翘似笑非笑说道:“敢情你还不知道我也要去?但是据我所知,原本我就要去的,而你,是自告奋勇说要去当帮手助我查案的。”
傅倾饶闻言哽了下。
居然是这样?
没有提前问清楚实在是太虐了。
可她真的是刚刚才知道……
惊讶之下,她没遮掩好自己的真实情绪。段溪桥瞧见,顿时黑了脸,撩开帘子上了车。
傅倾饶踌躇了片刻,想着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去牵马肯定有刻意避开他的嫌疑,或许会惹得他更加恼火。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也上了车。
她刚探身坐进去,就听段溪桥语气清淡地问道:“怎么那么慢?”
实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傅倾饶顿了顿,说道:“我刚才在想有没有忘带的东西。”
段溪桥正欲开口,转眼看见她用手背擦拭了下嘴角的伤口,蹙了眉,说道:“伤还没好就不要在外面多待。万一冻伤了,好起来更慢。还有,不要去碰。”
傅倾饶是因为那伤口结痂发痒难耐所以稍稍蹭了下,没想到段溪桥竟是注意到了,而且还特意叮嘱了她。
一时语塞,傅倾饶张了张口,最后愣愣说道:“哦,那我下次注意……”
看到她难得一见的发呆模样,段溪桥心里的火气竟是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但他半个字儿也未多说,只冷冷哼了声,就别开脸去瞧车窗上挂着挡风的帘子了。
刑部众人每天和案件打交道,镇日里在案件现钞摸爬滚打’,自是知道维护现场的重要性。段溪桥他们到的时候,起火的屋子和被牵连烧着的其他几间只做了最简单的处理,大体还是原样几乎未曾动过。
二人当先去了火起之地。扫视了下屋内的情形,两人的视线在某一处地方滞了下,对视一眼,又齐齐挪开,继续观察其他地方。
待到了解了下大致情况,段溪桥便去闻讯当先发现着火的那三个人,调查起火的缘由。而傅倾饶则按着下车后他所交代的,问起另一桩事。
前一日的下午,城外发生了一桩案子,刑部当值的许多人都到现场去了,屋子着火的时候只剩下小部分人在,因此并未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幸亏火是白日里燃起来的,火苗窜起来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不对,故而扑灭得算是较为及时。
大家原以为多年辛苦调查整理好的卷宗被烧,已经令人极为难过了。可待到或被灭掉、进屋之后,才发现一件令他们更为痛心的事情。
在屋里有两具尸体,已经被烧得发焦。
刚才傅倾饶和段溪桥就是看到尸体的时候,不由自主停了下。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这个情形的时候,还是被惊到了。
如今傅倾饶负责的就是将死者的情况摸清楚。
她又回望了眼那个惨状,扭过头来,努力压抑着怒火,说道:“两位大人……怎么过了这么久还在这里?仵作呢?”
虽然刻意掩饰,可她太过气愤,不由自主地就提高了音量。
将死者身体这样随意地搁置在命案现场,是对死者多么大的不尊重!
被她问话的是刑部的两名官员。
他们年纪比傅倾饶大、官阶也比傅倾饶高上一点。平日里被年轻人吼上几句,他们定然要觉得年轻人不知轻重。可是此刻,他们看到这个年轻人眼中显而易见的愤怒,却丝毫没有去‘教导’对方的意图。
——同僚的死,让他们悲痛万分。如今眼前的年轻人,也不过是在替死者悲愤罢了,并不是针对他们。
两位大人都是大度之人,那些念头只在心中闪过,便不追究。反而因了共同的感受,对她多了几分好感,说话之时就也没多绕圈子,实实在在地讲道:“两人在着火之前,应是就被铁链扣住了。我们发现的时候,两人与铁链……黏连在了一起,无法分开。那东西重逾百斤又刀枪不入,昨日寻人帮忙时,各处都已经下衙,寻不到合适的车子和用具。今日一早兵部回话会来帮忙,晚些时候应当就也到了。”
火起之前他们就被缚住、着火时却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叫喊声,说明火燃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故去。等到将遗体安置妥当后,便可细查缘由。
傅倾饶微微颔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有些情绪过大,忙道了声失礼和抱歉。
此事已说清,两位官员就按照尚书大人的吩咐,向她说起两名死者的情况。
傅倾饶本在认真记录,听到某处后猛然抬头,震惊地问道:“那两人……是赵大人和周大人?哪个赵大人、哪个周大人?”
两位官员面面相觑,将赵、周二人的名字告知与她。
傅倾饶捏着纸笔的手不由得越攥越紧。
竟然是他们?
如果没记错的话……
当年调查温家案子的,就是这两位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个案子开始啦。
今天突然下雨!
冷死了。
在寒风中写起火的案子,真是,嗯,冰火两重天?!哈哈
☆、第32章 一件物证
兵部的人很快就到了。
先前与傅倾饶说话的两名官员生怕兵部的人动作太大搞坏了现场,匆匆和她又说几句后就迎了过去,与兵部的人细讲要小心的地方。
傅倾饶静静在一旁看着,片刻后又出了屋子立在路边,思绪不自觉飘远。
其实她与两位大人素未谋面,当年两位大人查温家案子的时候,她早已不在京城。他们的名姓,还是听傅林生提起的。
只是听到和故人有关的事情,她心中终究是起了波澜,难以平复。
正陷入沉思间,突然额上一疼。
她捂着头扭头看去,就见段溪桥收回手立在身侧,语气凉凉地说道:“在刑部发呆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