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郎归(9)
令笙左瞅瞅,右瞧瞧,绕着她们两个走了数圈,也没发现她们同别的侍女有什么不一样来。
可晋宁却说,她们对自己有
大用。令笙琢磨了一会她什么时候送了一份大礼给晋宁,又琢磨了一下这大用是什么。
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来。叹了口气,歪在椅子上,端了隔夜的冷茶喝了一口,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本领?”
那两个侍女羞涩的一笑,“奴婢们是从宫里来的,世子爷前几日特意向嬷嬷讨要婢女,说是有位女公子有那个方面的需求。是以,嬷嬷才选了奴婢二人。”
令笙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那个方面的需求是指.......”
令笙盯着这两人,发现她们的脸竟可疑的红了,“世子说,姑娘喜欢女子,且又春闺寂寞难以排遣,特命奴婢二人好生伺候。”
令笙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紧接着四肢乏力,脑子也已然虚弱得不成样子。
同时,她的手几乎要摆成了筛子,提前患上老年抽动症 。示意她们快些下去,再多看她们一眼,令笙就得被生生沤死了。
你才春闺寂寞!你全家都春闺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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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程滢
过了好半天的功夫,令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缓过劲来。刚欲仔细想想晋宁此番动作的缘由,就见她娘托着尚未挽起的长发飞奔而来。
那气势,依稀可见当年百米夺食的身影。
“阿笙啊,你没事罢?”
令笙一个翻身爬起,将将躲过她娘的熊抱。她娘有个毛病,只要一遇到什么紧张惊险的事情就爱将自己死死地搂在怀里,每每要等自己差点背过气去才肯放手。
那些个不堪回首的记忆涌上心头,令笙稳了稳身子,道:“阿娘,我没事。”
说着,还怕她不信的在原地转了两个圈。
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转动,一层一层的散漫开去。淡青色的滚雪细纱似碧水长天,映衬她白皙的脸庞愈显娴雅。而点缀在鬓间双栖蝶簪的翅膀轻轻颤动,仿佛就想活了一般跃然花间。
令笙生的并不是很美,她的眉庭稍宽,嘴唇略薄,脸型削瘦。第一眼瞧上去并不会让人认为她是个美人,甚至可以称之为寡淡。
然这样一身青色的霓裳,却烘托出了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脱俗清丽之感,让人眼前一亮。
令笙她娘拉着她的手看了好几圈,叹道,“幸好没事。”
少倾,又叹道:“闺女,你这身衣裳真好看,从哪来的?”
这话简直就问到了她的伤口溃脓处,一戳就要疼上好一会的时间。
今日早晨,令笙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从晨光微熹一直等到天色大亮,也没等来有人给她送衣服,就连昨日她穿的那件长袍也不见了踪影。就在她以为要穿着晋宁的衣服出去时,一个丫鬟捧了这件衣裳前来,说是为她准备的。
起初,令笙也觉着这件衣服过于繁琐了些。然,那个小丫鬟隐晦的说了说晋宁的意思。原话她记不太清了,大概的意思就是:船上没有别的女子衣饰,姑娘若是想穿他的衣服出门也是可以的。
遂,令笙干净麻利的换上了。速度之快,令那个小丫鬟瞠目结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每到这个时候,令笙就无比怀念那个神经粗得跟水桶一样的白白。
说起白白,她人呢?
完了……昨晚事出突然,把她给落在外头了!
当下也顾不得回她娘的话,令笙急匆匆的拎了裙子就要派人去寻。
冬苑的西南角上种着一颗桐树,今年的桐花开的早,还未到清明时节便已三三两两陆续挂在枝头。白紫相间,自有种元气淋漓,朴野酣畅之美。
纤纤女手桑叶绿,漠漠客舍桐花春。
令笙甫一跑到花树下,便见到院门外头站了一个粉衣的美人。瞧那美人移动的方向,不才正是她这冬苑。
令笙忍不住的哀叹了两声,多事之春啊,多事之春。
那美人撑着纸伞娉娉褭褭的行将过来,喊了一声,“宋令笙!”
这声音绝说不上和善,令笙许是有些犯贱,竟觉得这调调莫名的有些怀念。
重生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程滢表妹,你怎么来了?”
程滢方才还晴朗的表情在看清令笙身上穿的衣裳时,刹那间与今儿的天气无异。说出的话也要比平日刻薄几分,“你这衣裳是从哪偷来的,穿在身上也不嫌丢人儿?”
令笙呵呵一笑,不欲与她多做纠缠,此时还是找白白要紧,“确是偷来的,我一会就换下来。表妹若是没事,我便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她回答,从一旁绕了过去。
程滢许是没想到令笙会如此干净利落的承认,直到她走出几步开外,才勉强回过神来,“站住,本姑娘允许你走了吗?”
润雨绵绵,洇湿她的衣裳。淡青的光彩,在此等情况下更显葱郁。眉眼之间的桀然不逊,又如同草色遥看,似有似无。令笙的语气染上了一股星霜味,“那程表妹你,意欲何为?”
她与程滢之间,委实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起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得要追溯到上一辈子。令笙不是个爱记仇的人,诸事不过心,转眼就忘。且加之从前的事情到底是时间久远了,些末的细节已然记不得。然,那些个痛心入骨的,大抵还是记得清楚的,其中就有几桩子是关于程滢的。
程滢不是宋家的姑娘,是程氏的内家侄女。可她自五岁起就一直养在了宋府里,比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宋府小姐,住的时间还要长上一些。
她的父母俱未亡故,宋秋明究竟因何将这样一个女子养在家中,其中的缘由起先她并不知晓的。
那时,令笙同罗氏方被接到盛京城中。程氏一袭正红色芙蓉锦裙娉婷婀娜的站在宋府的门匾之下,大方得体的朝她们笑着道了声,“妹妹远道而来,辛苦了。”
天空金光万道,点缀她发间的红宝石耀眼夺目。
而她娘形容枯槁,草衣木食,鸠形鹄面,不知所措。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两步之远的石阶,仿佛其间隔着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彼岸是繁花漫地,而此岸却是荒草凄凄。
程滢陪在她姑母身侧,瞧了令笙一眼,便转过身去,低声喃喃道,“为何要将这个野种接回来?”
此番话本是她低语,然令笙的听力不算差,恰巧一阵小风儿吹来,将这话送入她的耳中。
这是令笙第一次听到“野种”这个词,满心的欢喜,满心的希冀,被这一盆子冷水浇得骨子里透了寒。
她爹站在一旁,仿若不闻。
原来,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可撇过一旁,她娘眼中的欣喜若狂,什么也说不出口。
是以最终,她们从偏门进了宋府。
有时令笙便在想,她爹于他娘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似爱,却又不是爱;似恨,却又不及恨。好比菟丝花,失之则亡。
……
程滢好不容易收了笑,问道:“你且说说,你是如何勾搭上晋宁公子的?”
令笙一愣,反问:“有吗?”
勾搭一词,从何说起?苍天可鉴,她可是一直是洁身自爱的良家少女。她可以摸着良心弱弱的说几句,要勾搭,那也是晋宁勾搭的她。
程滢为她的无耻翻了个白眼,颇为愤愤,“你若没有勾搭,他怎会亲自送你回来,还平白无故的送你两个丫头?”
原来是因着这件事,那倒是好说了。令笙咧着嘴,笑得更开心了。颊边两个浅浅梨涡,似酒意醉。“程表妹若是想要,不如送给你如何?”
“什么?”程滢愕然,“可…那是世子送给你的。”
“不过是两个丫头,你既想要,我还能不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