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郎归(77)
不用她的小衣,难道要用罗氏的嘛?!
陆姓少年颇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没事。”
他缓了缓,继续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令笙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大约是中午了。”
“你娘呢?怎么没见到她人?”
令笙也摇起了头,“不知道,我起来时就没看见她人。”
大抵是小令笙表现得太过平静,让路姓少年有些诧异起来,“你不害怕吗?”
这么小的女孩,父母陡然不见,任谁都会害怕的吧。
令笙想都没想,就摇头。“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一会阿娘就该回来了。”
陆姓少年顿了顿,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更何况是令笙这样的。倒也可怜她了,他伸出手轻轻的在她头上拍了拍,“难为你了。”
小令笙一笑,像一朵迎风而立的向日葵般。“不为难,阿娘去上工时不方便带我,我也是这样一个人待在这里,我都没有害怕过。更何况现在有陆哥哥陪着我,我就更不害怕了。”
陆姓少年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果然令笙所说的那样,没过一会儿时间,罗氏满身泥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陆姓少年醒了,脸上也是挂上了笑容。“感觉可好些了?”
陆姓少年恭敬的道:“好多了,多谢夫人费心救治,陆琮感激不尽。”
罗氏欣慰的笑了笑,好歹是把人给救了回来,这两日的折腾总算是没有白费。
“陆哥哥,你叫陆琮?”
陆琮点头,令笙又接着问:“是哪个琮?花丛的丛吗?”
陆琮翻了个身子,用手沾了些水在地上写了一个琮字。“是 礼以琮玉,荐厥茅藉的琮。”
令笙似懂非懂,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没看懂,“陆哥哥,你的名字真厉害。”
陆琮笑了笑,“阿笙的名字也很好,等将来...”
他没有在说下去了,因为他想到了那日小令笙提到她父亲时,眼中的那种期冀......
然他没有说完的话,却被令笙接着说了出来,“等将来阿爹来接我们后,一定会给我起一个跟陆哥哥一样好听的名字。”
陆琮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顶,“嗯,一定会的。”
罗氏的神情不知何时落寞了下来,她强打气精神,与令笙道:“好了阿笙,让你陆哥哥休息吧。”
令笙乖巧的点了点头,“陆哥哥,你要快快休息,然后快快好起来哦!”
“一定会的。”
令笙得了他的肯定的回答,这才站了起来走到罗氏的身边,问:“阿娘,你刚刚去哪里了?”
罗氏一笑,“阿娘刚刚去城里给人送柴火去了。”
令笙奶声奶气的抬头问:“阿娘累不累?我去给阿娘打些水来。”
罗氏颇是欣慰,“阿娘不累。”
说话间,两人便已经走了出来。这样温馨的交谈声,也慢慢淡了下去。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哪怕有再多的艰难也是要咬着牙过下去的。
陆琮在这件破庙里待了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身上的伤虽还没好利索,可是已经能起身走动了。
他坐在破庙的石阶上,四周的杂草野树都黄了叶子。一阵风吹过,就打着旋儿掉落在地。
好一个秋风萧瑟,可他却感觉很是畅快。他终于...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活着的感觉,真好......
他远远的看见,有一个小不点儿抱了团什么东西朝他跑了过来。他眼神好,瞧出来那是阿笙了。
小令笙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眼睛里神采奕奕,“陆哥哥,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陆琮笑着,“是什么东西?”
他上一次这么笑,是什么时候来着?
说真的,他也记不太清了。
令笙得意洋洋的抖开了衣袖,一堆红彤彤的果子就跟下雨一样散落在他的跟前。“噔噔噔~是李子!”
这个时节,是万物成熟的季节。令笙捡起其中的一个,拿到袖子口仔细的擦了擦再递到陆琮的面前。“陆哥哥,你快尝尝,可好吃了。”
他是不喜吃这种带酸的东西的,然陆琮却从善如流的接过来过去,咬了一口。
果然,还是很酸!
小令笙很是在意的问:“怎么样?”
陆琮违心的点了个头,“很好吃。”
小令笙开心了,指着一堆李子对他道:“那太好了,陆哥哥这些李子全给你吃吧!阿娘刚刚还说这东西酸,你不喜欢吃的。我偏不信,看看,还是我说对了吧。”
陆琮的手僵了僵,眼睛瞄了一眼地上堆成小山一样的果子,感觉压根都在泛酸了。“那就...多谢阿笙妹妹好意了...”
他这句话说的有多违心,只有陆琮他自己知道了......
令笙更开心了,“陆哥哥,我现在就去给你洗,保证你吃个够。”
陆琮这下子感觉他胃里头,都难受了起来,连忙道:“别别别,你跑了这么久许是累了,坐下来歇歇吧。”
令笙拍了拍胸脯,一点儿也不为难的道:“我不累,你看我好着呐。”
陆琮的心肝都在滴血了...
好在罗氏来的太及时了,她一把拉住了令笙的后领子,把她给拽了回来。“一会就在吃饭了,吃这么多的李子胃会难受的。”
听了这句话,小令笙才消停了下来。
晚间的饭也做的简单,一锅烂菜叶子汤,一个地里刨出来的红薯。罗氏其实很过意不去,让陆琮就吃这样的东西。可她,实在是没了办法。
以前她和令笙两个人时,勉强还能过日子。现在又多了个陆琮,就更加的艰难了。
一碗饭,愣是吃出了两种的情绪。
小令笙到底是年纪小,白天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就困的不行了,罗氏将她安置在一旁的稻草堆里。转身,坐在火堆旁叹起气来。
过了一会儿来,坐在她对面的陆琮突然说道:“夫人,阿笙的父亲...去哪里了?”
罗氏没曾想他会问这样的问题,阿笙她爹是她的希望,却又好似是她心中不可触碰的伤口,一想起就要痛上一痛。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上京赶考去了。”
陆琮一怔,“既如此,你和阿笙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罗氏苦笑起来,“一去六年了,至今未归。他们都说他已经死了,公公婆婆受不住这个打击,也撒手去了。如今宋家只剩下我们母女二人。”
说起这些往事来,罗氏不由的红了眼眶。“这些都是命,都是命啊。”
陆琮顿了顿,道:“不知夫人的相公姓甚名谁,我是盛京人士。说不准将来回去,还能帮您探听一二。”
罗氏一喜,立即道:“那真是太好了!我相公姓宋,叫...叫...”
陆琮诧异了起来,“夫人是不便相告嘛?”
罗氏苦笑了一声,“这倒不是,在家时我公爹时常叫他宋重八。后来私塾先生给他另外起了一个,至于叫什么,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有一个敏字。”
宋重八,陆琮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记了下来。他转过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阿笙。咬了咬嘴唇,倒是是说了出来。“这些日子多谢夫人同阿笙百般照顾。”
第83章 重谋
说着就站起身来,朝她行了一个大礼。
罗氏知晓他的身份必然不凡,不敢真的手他这份大礼。忙起身闭上,将他扶了起来。“陆公子不必多礼,我只是做了我觉得对的事情罢了。”
陆琮笑了一笑,“夫人高义,琮自愧不如。”
他缓了缓,接着又道:“不瞒夫人说,琮此番是来拜别的。琮离家多年,父亲母亲怕是要着急坏了。”
罗氏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当日他满身是血的躺在这里,她就怀疑是被人追杀了。后来又看到他举止不凡,也料到他出身也觉不会是那么简单。
也好,如此也好。
她道:“你说你家在盛京,盛京里这里甚远。这一路上,你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