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郎归(73)
若方才晋宁拉的慢一些,她现在只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晋宁抽回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得令笙莫名的心虚起来,低着头咳了两声,躲在了他身后。
李家庄的护院比晋宁带来的人要少上一半之数,因而没过多久,那些个护院便已经招架不住,纷纷往里面逃去。
令笙跟在晋宁的身后进了李家庄的大门,一进去她便瞧见了挂在大堂前头,那扇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虞美人花门匾。
这里原来是红帮的据点?!
令笙看着负手站在不远处的晋宁,眸色微敛,沉思了起来。晋宁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谋划这件事情的?
那个人看上去风光霁月,鲜衣怒马的男子,背后却似茕茕孑立,孤冷无望。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她有些作呕。令笙掏出一块手帕,掩在鼻下才觉略微好些。
不多时,温侍卫与姚京门并着一众捕快带回来四个狼狈不堪的护院。压着跪在晋宁的面前,道:“禀世子,活捉了四个人,其他的都已被斩在剑下。”
晋宁点了点头,在堂前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姿势慵懒散漫,看不出是方才才杀了不少人的样子。
他朝令笙招了招手,令笙了然,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下首的位子。双手规规矩矩,像是个乖乖听课的学生。
晋宁向温侍卫抬了个下巴,示意他开始。
温侍卫会意,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离他最近的那个护院的脸上,冷声问:“说!你们家主子现在在哪里?!”
那护院“呸”了声,吐出一嘴的血污,梗着脖子道:“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想撬开你爷爷我的嘴,你还嫩了些!”
晋宁笑了起来,可令笙知道他虽是在笑着,然眼里的杀意却越加的浓烈。
不出她所料,大堂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叫声仿佛是来自十八层地狱,将令笙吓了个激灵。
只见那个护院的左手已经被人从手腕处齐齐切断了!血流如注,染红了地面。
温侍卫将他推到在地,用脚踩在那个断口之上,缓缓用力。那护院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疼得他几乎要喊不出声来了。
温侍卫沉声,“我再问一遍,你家主子在哪里?!”
那护院的意识已是迷迷糊糊的,可咬着牙费尽全身力气说:“不知道!”
温侍卫看上去面和心善,带了些婴儿肥。然现在却是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就将那护院的右手也砍了下来。那护院疼得,一下子昏了过去。
一时间,满屋子的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温侍卫提着那把犹自在淌血的刀,走向下一个护院。周围蒙上一层阴狠嗜血的黑雾,好似是一个来自修罗地狱的活阎王。
他看着那人,阴恻恻的说:“他不招,我只断他两臂。你若不招,我就把你砍成人彘。”
说着,又将手里的刀从他眼前划过,高高的举了起来,问:“你的主子在哪里?!”
第二个护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刀,额头冷汗直流,身子也不可遏制的在颤抖着。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漫长。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短的可怕。当温侍卫的刀再一次落下时,那护院再也忍不住的大喊了一句,“我说!”
温侍卫的刀堪堪落在他的腕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他将刀移了开来,那护院立即松了一口气。
温侍卫道:”说吧。”
那护院哪里还敢迟疑,立即道:“我们只是青龙堂下设的一个小堂口,哪里会知道主子的下落。”
温侍卫二话不说,又将刀举了起来。那护院被吓得声音都开始发飘了,“不过...不过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人的下落!!!”
晋宁摆手,示意温侍卫将刀放下,问:“谁?”
“就是前几天刚被流放到青州不久的那个女人!!!”
令笙心下一沉,白云岫!
她问:“她在哪里?”
“那个女人被救出来后,曾在这里住了两日。后面上头派了人把她接走了,看方向是东边!”
东边?东边是去随城的方向。还有...就是唤仙湖的方向!
晋宁百无聊赖的站了起来,拉了令笙的手便往外走去。
令笙正陷入在自个儿的沉思中,直到走出了李家庄的大门,她才反应过来。忙挣脱出晋宁的手,垂下眸子心跳得厉害。
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可能是红成了石榴。
晋宁这厮到底是怎么了?怎这一回见,就爱变成这样爱动手动脚的了?!
莫不是中邪了?!
第79章 卿卿
可瞧他那样子,分明又再正经不过......
“你...”
晋宁转过眸,淡淡的问:“怎么了?”
令笙顿了顿,到底是没问出口。目光遥遥的投向他身后的远山岚烟,轻声回了一句,“没什么。”
在回程的路上,马车滴滴答答的扰得人静不下心来。令笙心烦意乱的撂下帘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马车做的精致,里头与令笙自个儿先前那辆相同,有一个小暗格。
她从暗格里掏了好一会儿,竟还真让她自己掏出个好东西。青玉玲珑酒壶!这玩意惯来只用做装一种酒,那便是与金波齐名的桑落酒。
桑落酒醇香劲足,事有名的烈酒。令笙把盖子打开,放在鼻下一闻。顿时感觉有一股浓郁的酒香从鼻子冲上脑袋,忙喝上一口尝尝。嗓子顿时火烧火燎的,与吞了把烧红的刀子并无二致。
一声喟叹,果然是好酒啊!
令笙砸吧咂舌,只感觉方才那些不痛快的情绪立即散至九霄,畅意的紧。
晋宁瞅了她一眼,将玲珑酒壶夺了过来。学她的样子放在鼻下一闻,道:“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养成了个嗜酒的毛病?”
她正喝在兴头上,突然被人夺了心爱之物。忙不迭的又抢了回来,跟护犊子一般护在怀里,“你不懂!酒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
晋宁哂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令笙捧着酒壶喝了小半盅,人便有些昏沉了。她荡了荡壶身,又从拇指大笑的壶口往里头仔细瞄了几眼,颇为遗憾道:“一壶就这么没了,唉!”
又荡了荡,靠在车壁上无病呻吟了几句。忽的听见晋宁说道:“你想喝?”
令笙的眸子一亮,脑袋点的跟狗一样,“嗯嗯嗯!你有没有办法弄几坛子?”
说着,凑过去抓住他垂在一旁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然,晋宁嫌弃的将袖子抽了出来,无视她如此期待炽烈的眼神,冷声道:“没有!”
令笙暗暗的给他翻了白眼,这小气鬼哪里是弄不到,分明就是不想给她喝。小气鬼,小气鬼!
过了半晌,令笙忽然忆起了另一桩事,“白云岫那档子,你打算怎么做?”
空气莫名的滞了一滞,晋宁反问:“你为何这般在意她?”
令笙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哪里看到我在意她了?!我只是担心她抓不回来,铁柱他们会受到惩罚罢了。”
这些话是真是假,晋宁无意去追究,只是道:“白云岫既是被红帮带走的,想必吴口天也不会多加指责。至于她,乱臣贼子。遇到杀了便是,省得麻烦。”
令笙沉默了下来,举起酒壶又喝了一口。她没有再问下去,只当那些是往日云烟,散之无痕。“吴口天此番被你算计,不知会不会心甘情愿的为你所用?”
青州的形势比她想象的还有严峻激烈,从前她的心思全在唤仙湖上,以为吴口天再不济,也不会有害她之心。如今想来,也是亏她运气不错,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从这日这般的情形看,吴口天与红帮早就暗中所有勾结。可然也仅仅只是某些方面,青州衙门与红帮盘踞虞城。两股势力暗中勾结,却又暗中对峙,难怪青州多年一直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