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郎归(4)
若是还能再重生一次,令笙保准儿会剁了自己的这只手。若非这手贱的碰这一盏,她焉能与谢云舟这个禽兽纠缠不清?
后来她问谢云舟,为何第一次见面时没有瞧出她是个女子?虽说那时,她面容有些憔悴,头发有些凌乱,身子有些单薄。可她穿的是十分显眼的粉□□装,怎么着也不能被看错吧?
谢云舟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前头太平,我还以为你是个爱穿裙子的娘炮。”
...
推开厢房的门,谢云舟斜依在窗前,捏着一只白玉酒杯贼兮兮的看着她,“小笙儿,你可算来了。”
上次他这么笑时,令笙被人活生生的追了五条街!差点没把她给累死,这厮准没安好心。
“今天你怎么舍得请我喝这金波酒了?”
金波酒,因酒色如金,在杯中浮动如波而得名。前朝时便有“杯酌的金浓滟滟”之句。这酒酿制不易产量极少,并非你有银子就能喝着的东西。
去年谢云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得了一坛子,一直存放在鸿宾楼的地窖里。令笙讨要了数次都没能成功,今天他倒是舍得拿出来了。
“小笙儿,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对你何时舍不得了?”
鸿宾楼的檐下停了几只鹊儿,叽叽喳喳的迎春报喜。合着谢云舟这张笑靥如花的脸也是应景,只是这笑里透着丝丝奸1情,“少来,定是你那小桃红又不理你了,你才来找我帮你出出主意。”
谢云舟有个相好,叫小桃红。小桃红醋性大,隔三差五的就要给他喂上一壶。
“去去去,你别咒我,我和她好着呐!不过是前几日,我去枕霞台看风景,见着了一桩趣事,特地来同你分享分享。”
去枕霞台看风景,也亏得他想的出来。令笙给自个倒了杯水,状是不在意的道:“什么趣事?”
谢云舟扔了酒杯,凑过来,唬了令笙一跳。“晋宁竟被一个断袖给表白了,你说这事是不是有趣?”
令笙讪讪发笑,内里将那鸡翅虎骂了个来回,“是十分有趣。”
“小笙儿,我瞅着那人同你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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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金波
谢云舟笑的贼贱贼贱的,一双杏眼眯成了两粒葡萄干,嘴巴也咧的几乎都要飞出脸颊了。令笙就知道这厮来者不善,转着弯来刺探消息。
若是让他知晓自己被人扔了出去,还落了个断袖的名头,还不给他笑话死。故而令笙断然否定,“定是你看错了,那日我正与我的相好大战八百个回合呐。”
谢云舟将信将疑,“我怎不知你还有个相好?”
“我有个相好为何要让你知晓?”令笙也是苦逼,为了洗刷断袖的名头,愣生生的给自己弄出来了一个相好。
“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谢云舟颇为不满的向她表达自己的抗议,“改日带我去看看?”
顷刻间,令笙的牙都疼了起来,只得咬着后槽道:“好!”
过了半晌,也不见谢云舟再提及这个话题,令笙还道是翻篇了。怎料谢云舟鼓捣了半天,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本春宫图,搁在她的面前。
“小笙儿,瞧瞧!这可是我珍藏的孤本,别人就算求我,我也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这会子,连眼睛也疼起来了...
虽说前世时,她同人有过婚约,然这门子亲事还是作罢了,故而未能体验过传说中的鱼水之欢。
这辈子被谢云舟带着浪荡了些,可本质上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从没见过这东西。
偏生谢云舟递过来时,还甚为贴心的为她翻了开来。画中那两具相互交缠赤果果的人,刹那间映入眼帘。
令笙的手一抖,茶杯就掀翻在桌子上。轱辘两圈,又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你这是用力过度,肾虚了?”
令笙呵呵呵一阵讪笑,“那怎么可能,我可是能夜御八女好不停歇的人。”
她自认为是圆了过来,怎奈到了谢云舟的眼中便成了急于掩饰自尊受损的大话,房事不能四个大字只差写在脑门上了。
谢云舟想通了这一层,善解人意的将书合了起来,塞在令笙的手里。“贤弟,这本书你就拿回去慢慢琢磨。你放心,为兄不会跟别人说的。”
令笙额角的青筋都跳了出来,一蹦一蹦的很是欢实。“我多谢你!”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谢云舟庆幸今儿个带上了这本书,平日里他和小笙儿去过不少的勾栏酒馆,却从不见他同哪个姑娘有过多的亲密。起先还以为他瞧不上这些庸脂俗粉,原来竟是有这样的隐疾。
果真是可怜...
屋内响起了敲门声,小二将酒送了进来。谢云舟急不可耐的为两人满上了酒杯。这金波酒确实名不虚传,潋滟的金色流转在白玉的酒杯里,似是夕阳的余晖,又如大漠的黄沙。
一杯下肚,入口绵软,香味醇厚,回味无穷,可真是好酒。
令笙将那烫手的画本子收在袖子里,杵着下巴笑眯眯的道,“光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赌骰子罢。你若赢了,我便自罚一杯。我若赢了,你也喝一杯,如何?”
“小笙儿,你惯会偷奸耍滑。你若是全输了,这酒岂不是就被你一个人独享了?”
令笙不甚在意的道:“那换过来好了,你输了,我便喝一杯。我输了,你便喝一杯,如何?”
谢云舟自觉有些猫腻,可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想着这既是个游戏,又何须多寻思这些?当下拍板应了下来。
没过多一会,他便为着这个决定后悔不已。金波酒虽是好酒,然其后劲也是不小。半个多时辰下来,令笙愣是让自个儿一盘都没有赢。
令笙笑眯眯的看着谢云舟将这坛子酒了个底朝天,又命人拿了两坛子烈酒给他灌下去,她的心情终于舒畅些了。
谢云舟觉得眼前出现了两个令笙,模模糊糊的也不知该指哪个好,“你定是故意的!”
“今天的风有些大,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檐下的鹊儿依然在叽叽喳喳叫个没停,外头的阳光明媚,春意盎然,鸟语花香,谁不道是一个无风无雨的好天气?
真样说瞎话这种事,她一向在行。
令笙瞧了瞧时辰,唤了谢云舟的书童四喜进来。自己一拂衣袖,施施然的率先走出厢房。
有时,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么的奇妙。令笙正撩衣摆下楼之际,却见楼梯口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着暗纹月华锦衫的玉面郎君,不是晋宁又是谁?
令笙觉得最近她的运气委实是差了些,也不知是冲撞了哪路的神仙。等回去之后,她定要好好沐浴更衣,焚香吃斋一番不可。
如今,她只盼那日夜黑,晋宁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这倒也不是怕他,只是面上觉的有些尴尬,能不见还是不见为好。
是以,令笙兀作镇定的从他身侧走了过去,脚刚踏上第一节木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等等!”这声音很是悦耳,似春风夹天光而来,又如月华引凤箫而至。
令笙闭眼提气,转身回道,“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晋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上上下下的将令笙打量了好几个来回,看的令笙心里都长毛了。
忽的,他咧嘴一笑,仿若数千繁花瞬间齐放,晃得人眼花失神。只是说的话,却让令笙一下子坠入寒潭,“把他抓起来。”
“这...这...,公子可是误会什么了?”
“本公子可没有!”晋宁斩钉截铁的说道,他的记性一向很好,怎么会将这张脸给认错?
远远候在后头的两个侍从,听到命令就上前来抓她的袖子。令笙暗道了声不好,欲要往楼下跑。谁知脚下一个踩空,人就往楼梯下栽去。
正可谓是,久旱逢甘霖,几滴;他乡遇故知,仇敌。横批: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