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郎归(27)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抵,他们就是一种人罢。
令笙从箱子里摸出一折话本子,蜗在矮榻上看了起来,借以消磨等候的时光。正看的津津有味之时,忽听见晋宁问了一句,“好看吗?”
最近的话本子该了故事,很是对她的胃口。是以,漫不经心的回道:“很有意思。”
在流转的光影里,晋宁又道:“读出来,让我也听听。”
令笙握书的一顿,差点儿没石化僵在那里,不大确定的问道:“你…确定…让我…读出来?!”
晋宁反问:“难道不行?”
令笙的嘴里跟食了屎一样难受,“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
后头这半句推迟的话还没说就嘴,她就瞧见晋宁以不容拒绝的眼神看着她,其中还夹杂了丝丝恐吓之意。“可是什么?”
令笙强笑,“没…没什么。”
读就读!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正了正身子,轻咳了声,郎朗念了起来,“我们与寻常的结盟不同,寻常结盟只结今生,我们要把来世都结在里面。今生为兄弟,来世亦不愿成姊妹,我要与你做对夫妻~”
客官你来了……前头大堂里,小二的吆喝声不知怎的蓦然清晰起来。
屋里静成一片,令笙觉着这天儿突然间就变冷了。缓缓的将话本子挡住半边脸,悄摸的偷窥晋宁的脸色。只见他稳若泰山的坐在那里,一如之前的模样。
令笙儿的声音里染了少许瑟瑟发抖的意味,“那…那个,还要…读吗?”
因着隔了些距离,晋宁的脸不知何时掩盖在床幔下,故令笙看不大清楚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咬着牙齿说了句,“继续!”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令笙的嘴巴都快磨秃噜层皮时不时的感受到从晋宁那来的冷箭寒枪,身心备受折磨。幸好李绍去的快,回来的快,拯救她与水深火热之中。
忙扔掉手里的话本子,正襟危坐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李绍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低下头恭敬的揖了揖手,道:“启禀公子,小人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几个人与我们一样,在这间客栈住了下来。只不过,此刻并不在这里。听掌柜的说,中午用饭的时候,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匆匆忙忙的出去了,像是在找一个什么人。”
令笙不敢说话,用余光悄悄的看着晋宁。过了片刻,才听晋宁缓缓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时离开,只怕还没出城门就会被抓住,先在等上几日再做打算。”
李绍没有应答,反而是看着令笙。只是令笙这会儿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连连点头,吩咐李绍按照晋宁的意思去办。
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令笙委实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胡乱找了个理由逃了出来。
天依旧这么的蓝,云依旧这么的白,万物依旧是这么的美丽,真是太好了!
......
日头慢慢暗了下来,又是一天过去了。
令笙儿端了个榆木盘子,在自个儿的房门前磨蹭了有好一会的时间。盘子上,是一叠青菜一叠肉以及一大碗的米饭。
肚子咕噜咕噜的响过两遍,令笙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全身的勇气,推门进去。她原意是想同白白一道在下头大快朵颐的,可转念一想屋里头还藏了个人。自己若是在这吃了,再要一份吃食,少不得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是以,就有了她此番的壮举!
里间很暗,没有点灯。令笙摸了个火折子,将屋内的灯都点上。突然明亮的光线,照得晋宁的眉头微微一皱。缓缓睁开眼,只见令笙端着个榆木盘子朝他傻笑。那样子,要都蠢就有都蠢。
她说:“我给你带了些吃的,要用一些吗?”
晋宁疲惫的应了声“嗯”,他是真的饿了。
令笙将盘子放在一旁,端了碗饭搁在他手边,“给。”
然,晋宁却没有接,令笙不解,“怎么了?你不是饿了吗?”
晋宁抬了抬眼皮子,与她道:“手上没力气。”
文中那段话折子取自《怜香伴》,里头是两个女子,别我改成了两个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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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交易
灯台上的烛火忽的摇晃了下,整个屋里也跟着黯淡了一个眨眼的功夫。
令笙拿碗的手顿了顿,不确定的道:“你...难不成...要我喂你吗?”
晋宁挑眉,深邃的眸子里明明暗暗,“不然呢?”
他这句不然,说的令笙心肝都在微微颤动。喂食这种亲密的事儿,她委实是做不来。除了胖墩儿这只肿猫外,她可还没给其他什么活的东西这样做过。
一想到那画面,总觉得,有些别扭。
刚想要拒绝,囫囵的话已在嘴边。忽见晋宁捋了捋袖口,淡然道:“你若是不愿,那便算了。”
令笙一喜,可还没有一个呼吸的功夫,突然记起晋宁这个坏胚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好说话。
果不其然,晋宁慢悠悠的又说了句:“我若是饿死了,横竖会有人来给我收尸。到时,我的死讯就会传入宫中,圣上知道后定然是要追查到底,为我报仇的。如此我,也不算得含冤了。”
令笙了然,拿起勺子,舀了勺米饭,恭恭敬敬的递到晋宁的面前,谄媚的紧,“世子爷,您请~”
脸?脸是什么东西,她不懂。
晋宁扯了扯嘴角,一口吞下。细嚼慢咽的样子,倒还颇有些养眼,不愧是世家贵族里出来的公子哥。
一勺一勺下去,不过一会儿就吃掉了小半碗。晋宁摆摆手,不愿再吃。令笙也不勉强,甚至巴不得早些完事。
将手里的碗搁下,掏出块帕子来擦手,状是不在意的问:“这颍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怎么会跑我这儿来,就不怕我不救你?”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都盘桓在她心里,令笙实在是想不明白,晋宁为何会在生死关头选择相信她?
毕竟她和晋宁甚至算不得什么朋友,只能说是个冤家!冤家路窄的冤家!
晋宁瞅着她轻笑:“你想知道?”
令笙点头,她可不想出点啥事,死的不明不白。若真是这样,宛州的那个疯婆子哪怕是追到地府也会笑话死她的。
“那拿你一件事来作为交换。”
啥子?令笙一脸懵逼。
晋宁虽还虚弱的很,可精神头还不错,饶有兴致的说道:“你若告诉我,你为何会深夜出现在采石江上,我便告诉你,我为何要来找你。”
令笙咬了咬嘴唇,在心里头掂量了一番。这事倒也不是不能说,可是总觉得哪亏的慌。“就是件小事...”
这话骗骗白白这种不大灵光的还可以,糊弄晋宁显然是不够格的,“若不是有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我可不认为你会明知有水匪,还要一意孤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令笙顿了片刻,道:“凌云阁一年只接待一位客人,我需得在第二日早晨赶到颍川,从时公子手中夺得拜云帖。”
这是她第一次与旁人说起她内心的那些个想法......
晋宁眯了眯眼,“时渐穆乃大昭第一高手,你如何得到的?”
说到这里,令笙有些许不好意思起来,摸摸鼻头,继续道:“时公子是正派君子,对付他这种义薄云天的人...咳咳...用骗的...最有用。”
晋宁一副果不出他所料的模样看着她,这让令笙越发的尴尬起来。片刻,他又问:“你去凌云阁做什么?”
令笙不大乐意干了,“你这都问我第三个问题了!”
边说还边竖了三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晃悠。
“快说,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晋宁不慌不忙的道:“因为......”
令笙儿立起耳朵来,仔细听他的话。
他瞧瞧的道:“你实在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