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月反而谦虚起来:“哪里哪里,雕虫小技。”
空空儿一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我看你也别当什么县主了,跟着我们兄妹混江湖得了!我们就差个心思细腻、聪慧灵巧又貌美如花的帮手。”
“咦?为何还要貌美如花?”西岭月没听明白。
空空儿轻笑出声,故作暧昧地瞅着她:“你这黄花大闺女家,还是不知道为好!”
西岭月顿时醒悟,貌美如花的帮手是负责施展美人计的,她大感羞赧!
“师妹!”一直走在前头的精精儿再次回头斥责。
空空儿只得噤声。
这次轮到西岭月打趣她:“空姐姐真怕你师兄啊。”
空空儿气闷地一哼:“他就会欺负我!改明儿等他娶了婆娘,看我怎么告他的状!”
西岭月忍俊不禁,空空儿也被自己逗笑了。
唯有萧忆眼尖,看到前面带路的精精儿忽地背脊一僵。只这一个动作他便能断定,精精儿喜欢这个师妹。
四人边走边聊,大多是两个姑娘在说话,两个男人在旁听。其间他们还遇到过两重机关,但有精精儿在,轻而易举就解决了。不多时,四人走到了甬道尽头,一道石门出现在眼前,精精儿迅速摸索到机关,率先推门而入,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甫一进入,四人都惊呆了——这密
室里何止存放了三十个箱子,只怕是有上百个,且都上了锁!
这时空空儿就派上用场了。她从头上取下两支发簪,不紧不慢地走到近处的两个箱子前,手腕轻轻一翻,须臾便将两把锁都打开了。
西岭月看得大为惊叹!还是萧忆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说:“别光顾着看,正事要紧。”
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过去掀开两个箱子,只一眼就被晃了眼——这里头全是金银玉器,而且正是镇海那批生辰纲里的东西!
她兴奋地喊道:“找到了!生辰纲找到了!”
萧忆亦是面带喜色。
空空儿原本已经去开剩下的箱子,听到她的话又转回身来,只看了一眼便激动地招手:“师兄快来看!咱们发财了!”
幸好精精儿尚算冷静:“这些不能动,你继续开箱子吧。”
空空儿闻言很泄气,只好扁着嘴从命。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她已将密室内所有箱子全打开了。精精儿在门口守着,西岭月和萧忆则挨个箱子查看,不仅找到了丢失的那批生辰纲,还发现了许多古玩珍藏、金玉珠翠、名家字画,有些竟然是绝品。
萧忆环顾四周,不由得感叹:“难怪此处干燥,原来是要存放字画。”
西岭月已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伸手去拿一件玉器。可她右手才刚伸出去,忽被空空儿拦下,后者取出一双白色的手套分给她一只,示意她:“好东西要这么拿!”
西岭
月恍然大悟,连忙学着她的样子戴上手套,这才去拿箱子里的宝贝。
“那位甄罗法师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没想到居然是干这种勾当的。”西岭月一边摸着手中的玉器,一边愤愤评判。
空空儿也对一屋子的宝贝爱不释手,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最后询问她:“你说哪些是王爷老娘的生辰纲来着?”
西岭月忽略她话中的粗俗,指了指最靠门边的三十个箱子:“喏,就是这些。”
空空儿双手叉腰,颇为看不上:“这些啊,我初看见是很惊喜,不过再看看其他的,这三十箱是最差劲的。”
最差劲?西岭月难以相信:“这三十箱生辰纲,总价值可是百万贯啊!”
“百万贯?”空空儿不屑地指着其他箱子,“看到没有?剩下这些箱子,每一个都价值百万贯,每一个!”
“每一个!”西岭月惊呼出声,下意识地看向萧忆,后者历来淡然的面容上也是浮现讶然之色。
“你是说这里每一个箱子的价值,都抵得上那三十箱生辰纲的总和?”西岭月还以为自己幻听。
空空儿靠在墙壁上耸了耸肩:“就算抵不上三十个箱子,也抵得过二十来箱吧!”
“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值钱?”她忍不住追问。
“这些可都是前朝的珍品啊,最差的也是玄宗一朝的东西了。”空空儿戴着白手套从箱子里取出一顶凤冠,“瞧这个,若我没看错,这是长孙皇后封后
的凤冠啊。还有这个,是前朝炀帝的扳指。这个是……是杨贵妃的粉彩首饰盒?这一幅字是东晋王羲之的真迹啊真迹!”空空儿越说越是激动,索性扑倒在一个箱子上,伸手揽住一箱的宝物,“这里的每一件宝贝,都是价值连城啊!”
就连精精儿如此沉稳之人也没能敌过宝物的诱惑,那万年波澜不兴的方脸上满是惊叹的神色。
西岭月越发感到难以置信:“你们真能确定,这些都是真品?”
空空儿还抱着那个箱子,喜滋滋地回头看她:“我的好县主,你忘了我们俩做的什么营生?这天下再没有比我和师兄更懂鉴宝的啦!”
西岭月一时还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喃喃叹道:“这么多宝物,甄罗法师是从哪里找到的?”
“管他呢!”空空儿已经看花了眼,根本顾不上其他。
“这些古玩全失传已久,江湖上不知多少朋友惦记着,想不到竟在她一人手中。”精精儿也叹道。
“难道那老尼姑也是个盗墓的?”空空儿提出疑问,又回想片刻,否定道,“不对啊,我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或许是某位前辈,退隐已久了。”精精儿提醒她。
“也对。”空空儿终于舍得站起来,再一次感叹,“长安真是卧虎藏龙啊!连一个尼姑都深藏不露,手里竟有这么多宝贝。”
西岭月和萧忆却是不同的想法——生辰纲被盗,显然说明甄罗法师有宫中的
人脉,并且身份不低,那么这些宝物的来历就很可疑了。
盗墓?只怕是最单纯的猜测。
“既然有了线索,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西岭月冷静提醒几人,“找王爷商议过后再说。”
精精儿正有此意,率先点头:“好。”
空空儿闻言露出几分不舍,但也没反对,便将箱子逐个重新上锁。西岭月和萧忆也上前帮忙,三人这般忙碌着,很快就把箱子全锁上了。
只是在锁其中一个箱子时,萧忆的动作稍显迟缓,流云般的眼眸倏忽闪烁,被西岭月捕捉到了:“忆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萧忆抬起头来,有些不舍,“我看到一本药典古籍,是孤本。”
西岭月知道他沉迷医学,掩面偷笑:“那你悄悄带走吧,我们假装不知道。”
萧忆笑着回绝,十分磊落地合上箱子,继续上锁。
从始至终,精精儿一直站在门边看着他们。待到一切恢复原状,西岭月和萧忆起身朝外走,空空儿才不情不愿地跟上,却听到精精儿突然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师妹。”
显然空空儿知道师兄的意思,便哭丧着脸从怀中取出两块翡翠,开箱放回原处。
“还有。”精精儿又是一声。
空空儿只得摸了摸袖子,又掏出十来颗硕大的夜明珠。
“没了?”精精儿再反问。
“没了没了!”
“真的?”
空空儿败在师兄的冷面质问之下,又从腰间摸出了三枚指环,那指环也不
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通体流光,煞是好看。
“这一次是真的没了,师兄!”她心痛地回道。
精精儿笑了一下,突然欺近她身边,拔下她绾发的两支簪子。只见她一头秀发忽地流泻,如黑色丝缎,精精儿伸手在那一头丝缎般的秀发之中轻轻穿过,掌心里已多了一串珍珠珊瑚手珠。
“剩下的你自己拿出来吧,别再丢我的脸。”
空空儿终于哀叹一声,自行抖了抖衣襟领口、衣袍下摆,甚至还脱掉了鞋履,呼啦啦倒出一堆精巧的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