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非良人(91)

秦质半靠在门上,微微屈膝,垂眼看着白骨,眉眼精致如素笔轻描淡写,眉间轻折,眼眸中含着水光,有些泪眼婆娑的美态,眉间一点朱砂痣,与他梦里一样,素白纱裙每每拂过他的手,叫他流连梦中。

只是可惜,他在这头心心念念,他却和小情人终日厮混……!

秦质讽笑一声,“骗你?

我当日写得诗就已经明白告诉你了,我就是对你居心不良,我接二连三的示意,你却还是装傻充愣……!”他语气越重,到处却忽然一顿,半晌又轻轻笑起,神情似含几许难堪,“你有时候还真是会装傻,你是不是表面上和我亲近,背地里却笑我是个傻子,是不是还和你的小情人说你,有一个傻子一样的哥哥,每天跟着你身后转……”

白骨闻言难受至极,这就是她认的哥哥,说来说去她才是那个傻子,认个世家出身的公子做哥哥,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心!

白骨越想越怒不可遏,猛地使了内劲一拳打在秦质腹部,秦质后背重重撞在门上,震得门险些塌了去。

白骨又一掌挥向秦质的脖间,临到关头却改了方向,打在他肩膀上。

秦质身子一斜往一旁跄踉几步扑倒在靠榻上,白骨上前拽他,体内却一阵相冲,疼得骤起一身冷汗,一时脱力扑向榻边。

正巧碰到一旁的翻倒的实木小几,随手拿起就砸向了秦质,力道大的小几都裂成了两半。

秦质身子猛地往前一倾,勉力用手撑着身子才没倒下。

门外洛卿看到吓得一声惊呼,伺玉不知何时来了,像是吓得不轻,一张小脸煞白一片。

楚复褚行不敢进,却也不敢离开。

褚行大怒,“白骨,你欺人太甚,我们公子待你这般好,你竟然这样没有良心!”

楚复冷脸厉声道:“我们公子已然打不还手,生受了白公子这几下,对您已是仁之义尽,还请白公子现下离开秦府!”

秦质闻言嘴角缓缓溢出了血,他抬手以手背微微一抹却又轻轻一笑,神情散漫,仿佛半点不疼。

洛卿连忙进来,挡在秦质面前,一脸温婉恳切,“白公子,你先冷静一下,我相信秦大哥对你绝对没有坏心。”

白骨闻言冷笑出声,看着秦质言辞鄙夷,“你为秦质做事,他能记你几分?”

洛卿微微垂眸,神情显出几分落寞,“你们兄弟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晓,只求你不要再打他,他没有武功,如何受得你这般狠力。”

白骨闻言终是平静了下来,缓缓支起身,看着秦质慢慢笑起,苍白的笑里略带几分苦涩,“你们人多道理也多,一个个能说会道,我一个粗人自然说不过,可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你做的那些事,秦质……你就是骗了我,你就是帮着别人害我……”

秦质垂首不语,长睫垂下,面容皙白,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就是觉出几分感伤忧郁,衬得侧面如画越发好看。

白骨忍着体内相冲的力道,慢慢站起身,一角衣摆却正巧被他压在身下,她面色淡淡伸手去拽。

秦质却忽而伸手拉着她的衣摆,抬头看来,面如冠玉,眉眼清隽,白玉束发,温润君子的好模样,唇瓣沾染了些许血迹越显惑人,他薄唇轻启,似带哄意轻道:“白白……”

白骨胸口一闷,甚至已经分不清究竟那处疼,只觉眼中一片模糊,一滴泪忽然滴落在地。

她又恨又怒,忽然伸手为刀,不管不顾使了内劲将那一角衣摆割了去,言辞决绝大声道:“你我今日割袍断义,从今往后再不是兄弟!”说完再不停留,头也不回转身往屋外踏去。

秦质看着手中一截白色衣角,心口一窒,猛然起身追去,去了屋外去见白骨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像条小尾巴,小心翼翼跟着,看着莫名和谐。

他心里妒到发苦,一时恨意骤起,言辞狠厉,“白骨,你敢走!”

白骨脚步一顿,转过身去,体内一阵力道相冲的痛提醒着她,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按好心,从头到尾都是骗她!

她手猛然握紧,用力地发颤,忽然伸手到怀中拿出了那柄白玉梳,用力向他掷去,带着哭腔厉声道:“还给你!”

白玉梳子越过秦质砸在身后的门板当即碎成了几瓣,落了一地碎玉。

秦质手被飞溅的碎玉割破了手,滴滴鲜血滑落,鲜艳的血迹顺着手淌下,染红了手中的素白衣摆。

他看了眼地上的碎玉,不由微微一眨眼,再看去垂花门处已然空无一人。

第80章

伺玉一个人站在集市里, 将手里的铜板来来回回点过好几遍, 也没能多出一枚, 不由有些愁眉苦脸,就这么几个铜板,接下来怕是要啃树皮了, 也不知白长老愿不愿意?

几日前, 白长老和那个好看的大哥哥闹翻了后,他们就一直在外游荡,后头才去了趟打铁铺子,那大块头师傅很是遗憾白长老不能再去干活, 硬是拉着哭了一通, 这么大一个块头, 哭起来是真的很有节奏感,身上的肌肉一抖一抖,待哭得差不离才给了白长老以往的工钱,还送了一柄打好的剑。

他们本是想住在客栈里等简大人来, 可惜京都的客栈实在太贵,吃食更不必说, 他们本来就没多少银子,几日下来就有吃力了,且……白长老是真的能吃……

住在小苑里是没机会发现, 每日吃穿用度皆都是备好了的, 根本不用她来操心, 可现下离开了秦府, 白长老便跟只忧郁金贵的小奶犬一般整日窝在客栈床榻上,吃在客栈。

往日里嘴巴又被养叼了不少,喜欢吃的都是顶贵的,那银子就更水一般往外淌,到了后头她甚至觉得这只小奶犬连呼吸一口空气都是要花银子的。

后来客栈住不起了,她只能带着小奶犬住在竹林里的破屋里,如今她连出来买吃食都不敢带着奶犬出来了,唯恐叫他瞅见了什么买不起的吃食。

就昨个儿出来买馒头,偏生让他瞧见了糖画摊子,便挪不动步子了,站在糖画摊子前睁着眼儿看着摊主画糖画。

她说了没余钱买后,那难得欢喜的眉眼一下耷拉下来,很是低落的模样,回去便又窝在床榻上发呆。

伺玉站在糖画摊子前琢磨了半天,叹了口气,买罢买罢,都是命。

她咬了咬牙拿着仅剩的钱,给买了白骨昨日很喜欢的老虎糖画。

待伺玉一手提着一大袋干粮,一手拿着糖画回了竹林破屋却没了白骨的踪影,她忙屋里屋外都找了个遍,才发现人已经走了。

伺玉站在屋外杵了半晌,想着精心照顾的奶犬自己孤零零的走了,一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由嘟囔了句,“要走也不说一声……”

长街上吆喝阵阵,街边的茶馆一声惊堂木起,说书儿拉长了声娓娓道来,精彩处听客皆喝彩连连,再过几步人围成一个大圈,里头一老者领着只瘦猴翻跟头,一时人群中笑声连连,人声鼎沸。

长街上每一处皆有每一处的热闹,只这些与白骨无关,她一个人背着剑在长街上走着,行单只影,与街上的热闹格格不入。

她漫无目的走着,待闻到一阵肉香才发现到了往日常去的珍馐楼。

白骨默站了一阵,不由走到楼旁的窗边,往上一窜,躲去梁上静静看着楼中人吃饭,心情不佳饿得便更快了,可是她身无分文便也只能干看着。

忽而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我们便坐这处罢,窗外风光不错。”

白骨微微一愣,便见秦质与一个手执折扇的华服公子往这处走来,她不由一愣,默默看着他,嘴角也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

秦质一坐下便点了不少菜肴,珍馐楼上菜的速度极快,片刻间就上了满满一桌。

执扇看景的公子回首看来便见这满满一桌,不由取笑道:“不想秦兄这般爱吃肉,点了这般多。”

秦质一笑,“珍馐楼的菜肴太得我心意,我想着便有些饿了,蒋兄莫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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