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非良人(44)

白骨有心打开铃铛看看,可又想到秦质说这帝王蛊极能装,更何况又在墓中自顾自活了百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淹死,想着便也彻底打消了念头。

果然片刻后,帝王蛊没水可吐再也装不下去,直怒得在铃铛里闹腾起来,那一排细小的牙齿被水洗地极白亮,时不时怒咬铃铛。

水牢之中的时日极为难熬,有了秦质的铃铛也打发了不少,帝王蛊每日闹上几分,白骨看着铃铛的神情就越发专注,眉眼也莫名透出几许柔和。

极漫长的等待后,白骨才得厂公召唤出了水牢,只是终日泡在水里,身上皮肉已然发白发皱,在等几日只怕就要发烂。

可白骨不能耽误片刻,便被带到了大殿。

步入大殿时,殿内已然坐满了教众,厂公坐于殿上看着白骨,殿中空气中隐隐透着一丝血腥气味,显然刚头又施过极刑。

白骨面色已然苍白到不能看,脚步微微有些虚浮,拖着湿衣一步步走上前,撩起衣摆跪下,“鬼宗白骨参见厂公。”

殿上人闻言像是不曾听见,也不曾应答,邱蝉子俯身跪着,面上露出一丝诡笑。

杜仲看了眼,面上生出几分忧虑。

白骨俯身静等,呼吸极轻,一片忠心耿耿的无怨模样。

许久,殿上人才幽幽开口,“蛊宗已归,何以你却这般晚?”

“厂公,这一路取帝王蛊路途遥远,邱蝉子一路从中作梗,甚至不惜牺牲蛊一的性命害我,拼死取帝王蛊,却被邱蝉子算计成重伤,千辛万苦才取回了帝王蛊。”说着便拿出放在怀里的铃铛,双手捧上。

邱蝉子闻言大笑出声,“帝王蛊我已然献给厂公,你这手中有什么东西?

勾结外人已然罪加一等,现下还敢拿旁门左道的东西来欺瞒厂公,死到临头还敢妄言。”

白骨闻言嗤笑一声,径直打断道:“帝王蛊一直在我身上,你那处的怕是自己炼出来的假蛊罢。”

“呸,不知所谓的小畜生,帝王蛊岂是这般好炼的,信口胡诌也要有点根据。”

白骨冷哼一声,满目鄙夷,邱蝉子还待再说,殿上人已然开了口,“既然都觉得自己取得是真蛊,那就试试看罢,去将帝王蛊取来。”

立于殿中暗处的黑影闻言一晃而出,一会儿功夫后悄然而来,手中端着一只黑匣子,正是秦质墓中丢给邱蝉子的。

一暗影从殿外而来,手中拿着黑色布袋,里头是白骨是要的花蝴蝶。

“帝王蛊的唾液能治疗百病,自然也能使残花枯木得生,几只蝴蝶就能验明谁的蛊是真的。”

邱蝉子闻言冷嘲,“帝王蛊需以蛊术入体才能得用,半篮子水的蠢货也敢在厂公面前胡说八道!”

白骨眼风都未给,一旁暗影将黑色布袋的口子打开,顷刻间色彩斑斓的蝴蝶从中飞出,翅膀舞动间绚丽的颜色与暗厂格格不入,慢慢朝空中四散去。

白骨忽然伸手为爪,将空中几只蝴蝶隔空吸来,一掌击落在地,刚头还鲜活舞动的花蝴蝶猝然而落,如片片凋零而下的花瓣一样。

这一招在平日里看来稀疏平常,中蛊后却实在不易,可她必须在厂公乃至众人面前证明自己实力不减,尤其是下蛊的邱蝉子,决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以被蛊牵制左右。

殿中鸦雀无声,邱蝉子神情阴翳看着白骨。

白骨将铃铛放在暗影手中端着的醋杯中沾了沾,才放在蝴蝶之中。

帝王蛊一落地便在铃铛中分泌出了不少唾液,可过了许久,那蝴蝶还是毫无动静,殿中气氛越发压抑,而殿上人一言不发,阴恻的视线落在白骨身上,显然已经快没了耐心。

每一分都极为难熬,时间比往日过的更慢,白骨心渐渐高悬起来,背脊慢慢布起冷汗,这一次她只能赌,可若是秦质骗她……

若是骗她!

帝王蛊酸过一阵前所未有地暴怒,直在铃铛中拼命蹦跳,偌大的殿中只有这蛊虫蹦哒的声音,越显殿中寂静压抑。

邱蝉子见状阴笑出声,“看来这蝴蝶是活不成了,白长老还是好生替自己准备准备罢,这一出出错加在一起,重罚可是免不去的,不知我们往后还能不能同行……”

邱蝉子这般,殿上人也未曾开口,显然已经默认,殿中暗影伺机而动皆盯着白骨,只待厂公一声落下。

白骨眼底一沉,浑身不易查觉的紧绷,如今不可能不做最坏的打算,鬼宗几人看似壁上观,实则紧盯着白骨这处,一旦发难便要助千岁逃离。

殿中气氛莫名一变,肃杀之意漫布,眼前仿佛就要看见一场血腥杀机。

死透了的蝴蝶却忽而一动弹,微微颤动几下,突然一展色彩斑斓的翅膀,往上一起,皆慢悠悠往顶上天洞飞去,在光中的稀碎尘屑里起起伏伏,翅膀的耀眼光芒,殿中忽起丝丝生机。

白骨看着蝴蝶慢慢往空中飞去,神情认真近忽虔诚。

第39章

蝴蝶复生足以证明邱蝉子献得是假蛊, 模样虽与帝王蛊相似, 可却只是寻常蛊虫,苗疆一带随处可见, 花点银子就能买到。

可惜邱蝉子太过慎重,不敢妄动帝王蛊, 反倒入了计。

白骨若是一次全揭倒还好, 可她偏偏似不知情般透出。

邱蝉子以假蛊欺瞒厂公在先,又将操控死人的蛊术隐瞒, 打压鬼宗一派,肆下召集蛊者,加之先前那自称九千岁的传言,其心何其可诛,厂公如何不起杀意?

虽没有当即杀了邱蝉子,可那重罚打压好几月, 再想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蛊宗下头多得是蠢蠢欲动的手, 稍有不慎就能拉下来。

厂公心重, 蛊宗打压,鬼宗却未讨了好,明面许了白骨许多,让她好生养伤歇息, 实则让她暂离权利重心, 船压两头才不会翻。

白骨闲了一两日便去毒宗找伺玉, 却碰见了抱着蜥蜴散步的简臻, 见得白骨直没好气,“下回来罢,现下进度你是赶不上了,我比你多学了好几个词儿……”

白骨全当耳旁风刮过,默了会儿问道:“你要是有个兄长,你会送他什么?”

简臻话卡一半,扯开嗓子大笑,“哟,这是天下下红雨呀,你还有哥哥?哪门子的哥哥愿意收你这样的弟弟,也不怕倒了血霉?”

白骨看向他怀中蜥蜴,眼神非常淡。

小西看了眼白骨,忙将脑袋钻进简臻怀里缩起来,这个眼神简直就是它的恶梦,当初这个人拉着它的舌头甩着玩!

简臻见他又看着小西,默了一刻,突然转了话头一本正经开口,“送什么礼物还不简单,看他送往日送你什么呗。”

白骨想了下,收不少东西,可她现下满脑子都是蘑菇,便回道:“蘑菇,送了我好多蘑菇。”

简臻:“……”

这特么也叫礼物,林子里头一抓一大把,这混账怕不是被什么瘪三穷鬼骗了去罢?不过这显然不是他的事,这混账玩意儿就是被骗去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他随意琢磨了番便道:“既然送你的是蘑菇,那你便不能回些金银首饰钱财之类的,一个送不好你在人面前就俗了,你便送送和他差不离的,他送你蘑菇,你便送他大白菜,一来一往公平得很。”

白骨一时如醍醐灌顶,看向小西的眼神登时就不一样了,当即便研究起了种大白菜,生生磨了两个月才得了菜,忙拿着秦质给的家中住址一路问去了京都,别说还真给她找着了。

暗厂中人出没皆习惯在月黑风高之时,是以白骨到了大半夜才抱着大白菜上门拜访。

她站在秦府面前看了许久,有些没想到他家竟这般大,早猜到是名门世家的子弟,可现下看见却还是愣住了,她的石洞在暗厂里算数一数二了,但这般一比简直就是蚂蚁洞。

白骨站在空荡荡的街上萧瑟了许久,抬手理了理发,上前一步却连台阶还未踏上便门前看守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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