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非良人(139)

白骨步履微微一顿,面色早已苍白至极,泪眼婆娑,一想到秦质只觉痛不欲生,她那样的话本伤他不轻,以他的骄傲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这一次分别,生死由命,他们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不过还好,他这样好的人必定会遇到真正合适的人,那个人的存在至少不会危及到他的性命。

可她心中是这么想,可控制不住地嫉妒,只要一想到和他白头到老的是另一个人,她就嫉妒的快要疯掉,心口如同被挖了一般难受……

褚行探了外头情形见屋门紧闭,便只能在外头轻扣几声,低声道:“公子,外头的人都散了……”说明白骨真的走了,客栈外头那些人全盯着白骨,如同见了腥的猫,如今她走了自然也就各自退散,如蛆附骨地追去。

里头半点声音也没有,褚行等了半响也不见回声,看了眼楚复无奈摇头。

屋里烛火未点,屋里一片漆黑,唯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隐隐约约晕染进来,满屋的荒凉孤寂挥散不去。

秦质面无表情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虚弱至极,唇瓣已经淡得没有了血色,眉眼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如同一具躯壳一般苦坐了一日,可还是没有等回他的白白,就像手中握不住的水,抓得越紧便流得越快。

他神情茫然坐了许久,才伸手拿起放在床榻旁的扇子,微微展开手指在上头轻轻摩挲,片刻后拿起轻轻扇着,夏日的夜间清凉,半分不觉热气,可他还是扇着扇子。

扇子掀起微微的风带来丝丝凉意,未曾有人梳理的头发垂落在脸颊旁,拂着面上的一道淡色伤痕,他不自觉伸手去碰,可又怕擦掉了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忽而一滴水悄然无声地砸落在床榻上,晕染出一点深色。

他轻轻摇着的折扇微微一顿,看着榻上的一点深色水渍许久,眼神就慢慢变了个样,伤感一层层退尽,眸色渐深,往日温润的眉眼显出几分狠厉可怕的恨意,眼底骤起一片阴郁蚀骨的戾气。

第120章

清风拂过树叶, 吹过徐徐春风, 早间的空气清新中透着泥土草木清香, 带来些许水汽和丝丝凉意,碧绿的叶上透着露珠,在叶脉清晰的绿叶上摇摇欲坠,荒山野岭的小路,即便是白日里也没有一个人走动, 偶有飞鸟划过天际, 划开清晨的第一道曦光。

树林茂盛的枝叶中微微露出一角白色衣摆,随风轻动,枝头上忽响起一阵清脆的鸟啼声, 仿佛一下揭开了春日茂盛,丝丝缕缕的阳光从叶间透下。

白骨伸出皙白的手指轻轻撩开一树绿叶, 看向外头, 目光却警惕冰冷,浑身上下处处透着戒备。

她细细观察了片刻,确认了不再有人后才翻身从树干上轻身落下, 白色衣摆翩然翻动悄无声息落在地上,才提着手中剑往路边的木亭里去。

木亭这处早无人经过, 风吹雨晒早已破旧不堪,上头的亭顶早不知被风掀到了何处,只剩下被雨水腐蚀破烂的木柱, 亭正中摆着石桌石凳, 蔓延而上些许青苔遮掩了雕刻的花纹。

白骨将手中沾血的剑擦拭干净后放在石桌上, 才形容憔悴地坐下,这大半年来她仿佛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从巴州到边关,又从边关一路被追杀到现下的京都,那些江湖中人如蛆附骨、穷追不舍,扰得她烦不胜烦,几乎没有一天是过得安稳的。

奔波逃命的时日一久,那些前尘往事就像做梦一般,往日在他身旁那段时光仿佛离她很远,现下梦醒便全成了空,一别过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如今又草木皆兵,一贯缺眠少觉,更是连梦到他的机会都没有……

她一直想要避开京都,却不知为何便被逼到了这一条路上,这几日她一直在京都郊外徘徊,离得秦府这般近,想要偷偷去看一眼他的心思便越发重了,她不知他伤好了没有,也不知……他有没有再娶妻……

确实她心中已然有数,这般久不见,再浓烈的感情也会变淡,人性本就是如此,更何况她那样对他,他必然早就放下了……

也不知是谁这般幸运嫁给他做妻子,他这样温柔的人,一定会对娘子很好……很好……

她一想到眼眶一下润湿,一种无法言语的孤寂荒凉感笼在全身,心口一阵阵闷疼,难受到了极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荒郊野外无处避风,初春的颇有几许入骨凉意,薄薄的阳光也不起半点作用。

白骨静默了许久才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铃铛取下来,随手打开将里头睡得正沉的缺牙整只倒出来,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打扰到虫儿的清梦,直低落道:“缺牙,吃饭了。”

缺牙从铃铛里摔到冰冷的石桌上,才微微睁开迷迷糊糊的小眼儿,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这大半年来跟着白骨这倒霉悲催的玩意儿风吹雨打的奔波,多少也让这虫儿吃不消。

往日这虫儿可是养尊处优的伺候着,现下连屋子都没了,只能窝在铃铛里睡觉,且还睡得不安稳,每每睡得正香便被那些突然来寻架的扰醒,白骨这厢你追我打,虫儿在铃铛里头可是撞得脑袋淤青,现下都没有了一只虫儿该有的精神气了,小眼儿满是疲惫憔悴,瞧着都瘦了一圈。

白骨将小包中的半块干粮拿出来,扒了一个小角放在缺牙面前,又拿出一枚从路边捡的小破八卦镜搁在铃铛那头摆好,才开始吃干粮。

缺牙看见镜子一下恢复了力气,张开小嘴巴看着镜子,见嘴巴里的小白牙又冒出来了一些,不由欢喜地张了张嘴,将上下排的牙齿敲了敲,听着结实得很,便自信满满地嗷呜一声张口咬上了那块小干粮,可惜“板砖”太硬了小白牙一疼差点咬崩了去,它不由怒瞪向白骨。

可惜缺牙的“媚眼”全抛给了瞎子看,就白骨现下这般荒山野人的形容,没去挖土吃已然是烧高香了。

“救命……”

远处忽然传来小童的呼救声,白骨拿干粮的手微微一顿,看向了声音方向,可惜草木遮掩之下什么也看不见,她眼睫微微一垂,神情冷漠,暂未作声。

呼救声一直未停,哭哭啼啼很是可怜,缺牙不由掂起小身板,睁着稀奇的小眼儿看去。

白骨静等片刻见没有旁的动静,才将手中的干粮放回小包里,伸手把缺牙兜回铃铛带在脖子上,起身拿过剑往呼救的声音方向去,一路进到林子走了许久,才发现远处倒着一个小和尚,年纪不大,哭哭啼啼的很是可怜。

白骨细细观察了一眼四周,才上前看向那小和尚,脚被捕兽夹给夹住了,白袜上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小和尚哭花了脸,见了白骨这般孤魂野鬼一般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这也不怪小和尚,这处林子荒僻,白骨又一身白衣,肤色白得像是久不见光,走路还没有声音,叫人如何不怕?

小和尚很是害怕,下意识开口求救道:“施……施主,求你救救小僧罢。”

这奶声奶气的一本正经官家话让白骨一脸懵,她面无表情默看了他的蹄子半晌,才弯腰替他去掉了捕兽夹。

小童的脚嫩,这一扎伤口深得很,怕是走不了多远,她看了眼四周,开口问道:“你的庙在何处?”

小和尚微微动弹了下脚,直疼得泪眼汪汪,闻言忙伸出小指头指了远处一个方向。

白骨顺着方向看了眼,远处皆是树,倒没有看见寺庙,便只得伸手拎起小和尚,挂在肩膀上往那处方向而去。

小和尚吓得叫唤了一声,后头半点不敢说话,挂在她身上安静的如同一只麻布袋,只年纪太少,难免怕乎乎地小声呜咽。

白骨扛着一只咽泣的“小布袋”,一路过了大片林子,走了大半个时辰才隐约看到远处的寺庙,一时也多少奇怪这么点大的家伙竟然能跑得这么远,若是没有遇见她,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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