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骨为谋(180)
这个男人,太复杂。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显得特别平凡,没有明显的缺点,也没有特别值得称赞的优点,没有爱好也没有痛处,他像一条鱼,没溜溜地让人抓不住,在这世间游走,轻松而来,轻松而去。
有时候,连翘觉得他像一张纸,如果说孩童的单纯是一张白纸,那他,则因为过于老道深邃,是一张平整光滑的黑纸。
方才宫女替连翘梳了麻花辫,倒是替画尘离省了不少事。他将那两条乌黑的大辫子盘到她身后去,解了扣子,慢慢地在被窝里替她脱去了外衫。
“这衣衫太重了,你受不住。”画尘离淡淡的说,他的动作一点也不轻佻,只是脱了连翘的外衫,让她穿着轻薄舒适地中衣,舒舒服服地半靠在软枕上,与他面对面地望着。
连翘轻笑,说:“我又不是孩子。”
“是病人。”
“总会好的。”
连翘不愿意谈及尸毒,这一身的病,与她的身世有关,也与连知晓有关,而现在,尸毒似乎成了她留在画尘离身边的唯一理由。
每每细究,总有种莫名的酸楚疼痛感。
“南宫家改了方子,尽量让你少出汗,让毒从别的地方排出。”画尘离摸了摸她的脑门,见没有发热,这才放心,“你皮肤又薄又嫩,不像汉子那般粗糙,总是通过汗来排毒,会伤了皮肤。”
“嗯。”
画尘离的目光太炙热,看得连翘莫名心慌。特别是看到他穿着整齐地坐在床上,而她只着中衣,许怀泽他们还在门外守着,心里更加忐忑。
从不在乎别人眼光的连翘,竟然开始担心会有人嚼舌根。
“你出去吧。”要说的都说了,该表明态度的也都表明了,连翘有些困意,懒懒地往下缩了缩,说:“我想睡会。”
“我陪你。”画尘离大刺刺地脱去外衫,钻了进来,搂着她说:“睡之前,要先喝了粥才行。”
“不要。”
“这事由不得你。”
画尘离像变戏法似的,将事先放在床头边的粥端了过来。连翘咬紧牙关就是不开口,摆出一副“有本事你来撬”的表情,冷着脸看着他。
画尘离指腹划过她的唇,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说:“你就会仗着我疼你,天天拿自己的身体来要胁我!”
“哼。”
“为什么不肯喝粥?”
因为赛牡丹死了?因为你去了京城把我丢在江南?因为你跟我出生入死有了肌肤之亲却又欺骗了我?因为从一开始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利用我,并非真心?还是因为我不愿意跟念安公主扯上任何关系,也不希望你是王爷?
白驹过隙,一百个答案,一千个答案,如走马灯在连翘的脑海里闪过,可她,什么都没说。
她平静的生活,早就因为画尘离发生了改变。她随缘,可这种完完全全由人造出来的缘份,她该欣然接受,还是消极抵抗?
她没有答案,只能气恼地做些让他心烦的事。
“我要娶你。”画尘离突然说道:“今晚就洞房。”
“不行!不可能!不……”
连翘本能地开口说话,大声反对他这个滑稽可笑的决定。话还没说完,画尘离低头喝下一口粥,凑上前,带着药香和米香,用自己的嘴,将她的软唇抵住,慢慢碾磨,直到他口里的粥全都慢慢喂到连翘的嘴里。
连翘傻了,刚坐直的身体立刻瘫软,画尘离一手揽住她,另一只手端着粥,他喝一口,喂一口,不管她愿不愿意,配不配合,粥都一滴不剩地全都喂了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翘能清楚地听见画尘离的心跳声,沉着,稳健,一下一下,如鼓手有节奏有规律地击打着她的身体。
终于喂完了粥,连翘还处在魔怔状态。
画尘离嘴角噙笑,将她放好,与她睡在一块。
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相佣而眠,画尘离还是有些紧张。
当他滚烫的身体温暖了连翘的手脚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弄清楚了眼下的情形,脸颊飞起两片红云,粉粉嫰嫰,多了些许血色之后,人也显得精神了些。
“你到底想做什么?”连翘叹气,她知道这男人很难对付,只是没想到这么难对付,不但没赶走,还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画尘离亲了亲她的面颊,说:“我说了,我要娶你过门。在京城时,我已经将你的生辰八字交给媒婆,提亲的事他们都一一办好,你已是我的妻,我们之间,只差洞房。”
[短篇]约好一起私奔,他却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将她拉进弄堂…
[豪门]他说: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应该像这样…
第202章 你去哪提亲的?
连翘被画尘离的话惊得弹了起来,如果不是他用胳膊压着,她肯定连滚带爬地下床找许怀泽去了。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知晓已入土,长兄为父,画尘离要提亲也该向许怀泽提亲。
他刚刚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姻缘已定,连翘第一反应就是——许怀泽不会是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把她给卖了吧!
“这么高兴?急着要向他们宣布喜讯?”
画尘离侧身搂着她,桃花眼笑得细长弯翘,包子脸竟然一个褶子都没有,就连眼角都没半根细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能像他这样笑得憨厚又邪气,半是戏谑半是期盼地眼神,看得连翘全身发热。
连翘不安地扭动身体,刚往后退半分,画尘离就挤了过来。不一会,连翘就被他挤到了床角,身后是冰凉的墙,不过,隔着锦被,倒也不难受。
画尘离越来越得意,长胳膊从连翘的颈下穿过,做了他的枕头,顺便搂紧她的肩。另一只手,在她的肩颈、薄背、细腰、翘臀处轻轻按着,见她不听话,总是想挣扎逃跑,这才下了狠手,扯下她的亵裤,在她雪白滑嫩的屁股上用力地打了两下,连翘这才嘤嘤两声,乖乖听话没再乱动。
“等会药力上来,你会更困。先睡会,等醒了再告诉他们。”画尘离就是要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把她的惊讶说成惊喜,把她的慌张说成性急。
连翘张嘴咬他,他穿着中衣不方便下嘴,便咬他下巴解恨。
画尘离不但不躲,反而哈哈大笑,他太开心了,笑得全身跟着抖动,重重木床也随之抖了起来。
“小娘子是想亲相公的嘴吗?说就是了,我会送到你嘴边的,何苦这么费力咬我的下巴,太用力了,你腮帮子会酸的。”
“呸!”他的话像是有魔力,刚说完,连翘就觉得腮帮子酸酸的,不得不松了口,气恼地双手握成拳头,抵在他们之间,不让画尘离太贴着她。
“睡吧。”
“不睡!”不弄清楚情况,连翘绝不会闭眼睡觉,“你少诳我!师兄不会把我卖给你的!师兄最疼我,我不点头,他是不会让我随便嫁人的。”
画尘离一头雾水,问:“许怀泽?我娶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长兄为父!”
“你什么时候这样守规矩了?”画尘离抚着她的脸,轻声问道:“你不是最讨厌这些虚礼的吗?在京城还特地交待媒婆和府里,要低调些。”
“低调得连六礼都不做,也不用拜天地了?”
“我可是堂堂王爷,六礼自然是要做的。”
连翘笑了起来,六礼第一步就是纳采,即男主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再备礼前去求婚。
方才听画尘离的意思,许怀泽压根不知道这回事,连翘又是孤儿,无亲无故,画尘离还能去哪纳采?
连翘挑衅地看着画尘离,拍开他的魔爪,强打起精神,笑道:“今儿我还真讲究起来了,画大哥若是不能把六礼做足做好,我还就不乐意了。小女子别的本事没有,就爱唱反调,别以为你现在搂着我在床上睡了我就会听你的,等我好了,我想去哪你都管不着!”
“就知道你存了这心思!”画尘离笑呵呵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说:“六礼全做齐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