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欢:第一毒后+番外(105)
半晌,楚荞心中不愿,还是坐了下来。
燕祈然盯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眶,凤眸微微眯起,“哭过?”
“风沙迷了眼睛。”楚荞淡淡说道。
燕祈然不再追问,起身走到了她身后,将一块琉璃佩挂到了她的脖子上,说道,“这东西戴着,就不准再取下来。”
楚荞低头拿起那琉璃佩细细一看,方才看到琉璃中间嵌着小小一颗红色的,形状似人心的小石头,不由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海荞花的种子。”燕祈然平静言道。
“不是说,那是从来不开花的树吗?又哪里来得种子?”楚荞想起幻境之中,山巅之上那株绿色的小树。
燕祈然望了望她,垂下眼帘继续拨弄着他的琴弦,修长精致辞的指下发出一个一个轻盈悦耳的音调,“传说白止神王曾向一名女子求婚,那女子说若是海荞花开,她就嫁给他,神王费尽心思做一株开花的海荞让那女子答应了婚约,只是到了成亲那一日,魔界生乱,那女子死了,她死之时三界所有的海荞奇迹般地开了花,就在她死的地方,一株海荞结下了种子。”
楚荞低眉望了许久,淡淡道,“这样的定情之物,王爷还是送给侧妃娘娘比较合适。”
说着,便要取下来。
燕祈然抬头瞪着她,“这是神王殿的东西,你总与那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往,带着这护身符,省得哪天有人要吃你,还能保你一条小命。”
“是你偷的?还是老酒鬼偷的?”楚荞道。
这样珍贵的东西,怕是他们以非正常手段从神王殿偷来的,戴在身上她怕不是护身符,而是催命符,被神王殿的人发现把她当贼处置了。
“那琉璃是神符,除了你我没有看得见你挂脖子上的东西。”燕祈然淡淡说道。
楚荞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琉璃佩,低头轻声道,“不娶她,行不行?”
琴声骤然一停,燕祈然却也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她。
楚荞抿了抿唇,默然起身,离开东篱园。
在燕皇的授意下,宸亲王府和国公府已经着手准备婚礼事宜,燕祈然一如往昔地在东篱园偷闲,楚荞在宸楼再没出门一门,两人再没有见面。
婚礼那一日,王府上下都在忙碌,墨银到东篱园禀报,“花轿快要从国公府出发了。”
“嗯。”燕祈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墨银离去,暖阁的门却被人推了开,素衫软裙的楚荞径自走近书案前,将手中的一卷纸放到桌上,“请王爷落笔。”
燕祈然展开,只是白纸一张,只字全无,于是抬头问道,“写什么?”
“体书。”
一夕天堂,一夕地狱11
“体书。舒骺豞匫”
安静的暖阁,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决绝。
燕祈然眼底瞬间风云涌动,面色缓缓沉了下来,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体书?”
“对。”她的目光平静如水,无一丝悲喜起伏。
整整十天,她终于有勇气站在他的面前,索要那一纸休书遴。
“原因。”他沉声问道。
楚荞不看他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身后架子上一只青瓷花瓶的花纹,“本就是一场错误,如今你找到你要找的人,我这个不过几分相似的替身,也该识趣地走开了。”
她无法阻止这场婚礼,更无法让自己看到沉香与他成亲,甚至想都不敢去想,稍后就要发生的一切梆。
她也曾想过像以前一样悄然离开,但这一切,她想光明正大地走,也不想以后因为怕他,而东躲西藏。
“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诸葛无尘?”燕祈然声音冷沉得可怕。
“你认为是谁便是谁吧!”楚荞疲惫地叹息道。
她无法将千丈崖的事当作没有发生过,更无法将沉香和他的事当作不知道,燕皇和他都已经开始暗中打压凤家的势力,她不想再眼睁睁地看到千丈崖的悲剧重演。
他有他放不下的仇,她也有她必须要保护的人,本就是注定为敌的两个人,隔着这么多的人和事,根本不可能再走到一起。
燕祈然目光淡淡地望着她,并没有打算落笔写休书的样子。
“燕祈然,我一直不明白,我们之间除却夫妻之名,又到底算什么?”她笑容平静而薄凉,目光落到他的面上,缓缓说道,“你那般费着心思娶了我是为什么,我一次又一次想要离开,你把我禁锢在身边又是为什么,我逃到苍月,你不顾生死前去要把我抓回来,又是为什么?”
燕祈然长睫低垂,静静地望着桌上那张空无一字的白纸,不动手,也不说话。
“我以为那是爱,可我现在又不明白了,如果那是爱,又为什么要娶另一个女子?”她的声音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我也曾一度以为,我是看懂了你的心,但现在我发现,其实我从来都不懂。”
燕祈然薄唇紧抿,低垂的眼睑掩去了他眼底的神色,只有搭在椅子扶手上那修长而精致的手,手指紧紧握着扶手,指尖泛着青白的颜色。
“你都不许我见除你之外的任何男人,将心比心,如今又凭什么要我接受你娶另一个女子?”她静静说着,侧头望向窗外,远处有挂着的艳丽红绸,在风中飘舞,“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你是一定会娶她的,我做不到那样的博大的胸襟,看着自己的丈夫娶另一个女子,即便那是我所认识的女子。”
“今日……你是非走不可了?”燕祈然抬眼,定定地望着她。
楚荞敛目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燕祈然,你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
她不知道离开这里,将来还没会发生什么,但她能想到的是,再留在这里,她会痛苦而死……
“这个王府,就这么让你生不如死吗?”燕祈然嘲弄笑道。
“是。”她绝然道。
以前不是,但很快,这个曾给予她无数美好记忆的地方,就会成为她幸福的地狱。
两人沉默地望着对方,谁也不肯退让。
与此同时,延禧宫,东暖阁。
凤缇萦与燕皇对弈了三局,方才将圣驾恭送离去。
“陛下今日看着心情不错,连下了三局才走。”宫女紫缨一边沏茶,一边出声道。
凤缇萦接过茶抿了一口,冷冷道,“今日宸亲王府大喜,他还不欢喜。”
“这几日内务府已奉旨送了不少东西去国公府,宸亲王妃出嫁的时候,也没赏过这些,一个侧妃倒闹得这般。”紫缨嗤然一笑,她见识过宁王妃,对尹家的人一惯印象不怎么样?
凤缇萦闻言眉头也不由皱起,“华眉还是没有楚荞的消息吗?”
“宸亲王妃一直未曾出府,听说是被宸亲王下令软禁,一直不曾露面。”紫缨打量着主子面带忧色,不由提醒道,“娘娘不是说不再理会楚姑娘的事,不过是宸亲王纳妃而已,你又操得什么心?”
凤缇萦烦燥地搁下茶盏,叹道,“她那倔性子,哪是能委屈求全,与人共侍一夫的人,今日宸亲王府内,怕也不得安宁,只怕她闹出什么事来,一个人应付不来。”
“不是说她与尹家二小姐一向交好,情同姐妹,她应该不会……”紫缨一时间,实在理解不了主子口中那个女子。
“她啊,什么事都能委屈,但感情之事,是绝不会妥协的,莫说是尹沉香,便是我,她也容不得。”凤缇萦说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若是哥哥在的外,哪会舍得委屈她。
“不过,尹家的人这事确实做得太过份了,当年宁王退婚之时,尹三夫人还那般替她说话,原以为会是个心善仁慈之人,到头来……”紫缨嘲弄一笑,哼道。
“她待楚荞再好,楚荞终究是个外人,关键时候,心总是会向着自己的女儿,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如此,不能说她做错了,但也确实有失道义。”凤缇萦说着,望着宫外的天空,喃喃道,“只是可怜楚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