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宅女系列)+番外(46)
思忖间,已到了太子面前,在他看清太子面容的一瞬间,萧逐如遭雷击——
荣阳太子面容秀丽,体态清瘦,高贵端华间却又有一种清冷矜贵,红衣广袖,却被他穿出一种冰冷味道,仿佛火焰被瞬间冻结,凝在了剔透冰雪里一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过这张脸,就在不久前!
秀丽面容,端华气质。
——以及,一双细长优雅的凤眼——
但是,怎么可能?
他不顾礼仪地死死看着面前荣阳太子一张秀丽清雅的面孔,萧逐觉得自己几乎要呻吟出声。
他嘴唇蠕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琴娘——
自己曾亲眼见过的女子姿态和面前这红衣朝服的秀丽青年慢慢重叠,然后,分毫……不差。
知道他无声吐出的是哪两个字,元让轻笑,一双优雅凤眼眯细,有趣一般地点头,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没错,就是我。”
没错,荣阳太子,正是——琴娘!
未着女装的——琴娘!
接下来的一顿饭,萧逐就觉得自己在梦里头一样飘飘的,什么真实感都没有。
萧逐搞不明白,到底是荣阳太子是女人,还是荣阳太子扮作女人……无论两者哪个是真相,都很可怕啊啊啊啊!
脑袋的被这个消息炸得很明显转不太过弯了,接下来一段表面看上去温馨礼貌,实则勾心斗角的饭萧逐完全是靠本能吃下去的,等到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才发现已经发呆了到了掌灯时分,他们一行人正被招待坐在甘泉宫的临池水榭里,四周池边沿着花业树丛高低不齐置了灯笼,烛光微微透出来,便宛如萤火一般星星点点。
他和元让地位最尊,被安排在了单独的一个亭子里,对面的水台上支了极薄的帷幕,只一名女伎坐在帘后,细细吹着萧,声音不大,但是四周声音再大也盖不下它去,总有一点咽呜袅袅的透出,柔而不弱,极是雅致。
而他身旁的元让,也在点点萤火仿佛的烛光下,显出了一种淡然优雅,五官倏忽柔和起来,这么一看,居然便是女子特有的柔软妩媚了。
……他……不,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啊啊啊!
萧逐在心里发出了无声的哀号。
他本来对辨认男女还是很有自信的,结果从荧惑到元让,个个出乎他的意料……不过等等,元让是男是女关他什么事情?他现在要问的应该是叶兰心的事情吧?
果然是和叶兰心相处的时间长了思维就经常容易发散么……
说起来汗颜,到现在叶兰心失踪已快十天,他还没有找到一点线索,虽说是在符桓的地盘上诸事不变,他也觉得自己无能太过了。
想到这里,他向元让的方向看了一眼,刚要开口,荣阳的年轻太子仿佛预知一般,手中一把时绘折扇轻盈的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半弧,一双凤眼却没有看向他的方向,依旧看着水台上吹箫的女子,轻轻一笑:“平王殿下也风雅一些吧,莫谈俗事。”
恰好此时水台上一曲终了,元让便泰然自若地转过头,唤来侍从取来丝绢,赏做缠头。
到了三更时分,花竹意等人便告退了,萧逐本也想一起走,却被元让盛情挽留,他想一想叶兰心的事情还没个说法,也就留了下来。
其他人散尽,元让斥退仆役,偌大一个园林便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台上那吹箫女子,安静无比,只有萧音清澈如水,缓缓流动。
两人谁也不说话,萧逐看着元让,元让看着台上,两个人都容貌端丽,一个看着一个,被看的那一个却仿佛全无感觉,气氛便立刻诡异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元让,萧逐左右想想,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开口道:“殿下。”
“嗯?”细长凤眸轻轻一扫,微笑,“平王有什么事?”
萧逐微微颔首:“塑月储君在哪里?”
章四十四龙骨(上)
作者有话要说:删除合并很多章节第十八章龙骨
这句一出,元让终于肯转过头来看一眼萧逐了。
悠闲靠在榻上,元让似笑非笑,一双白玉一般纤秀的手轻轻顺着自己紫金冠上垂下的丝绦,她很有趣似的看着萧逐,“平王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告诉你吗?”
萧逐想了想,摇头,“不会。”
元让拊掌大笑起来,她朝萧逐勾勾指头,等他倾身的时候,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萧逐眼睛猛的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荣阳太子,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让元让心情大好。
她微笑,“让人料不到的滋味确实不错。”
就在这时,忽然一线笛音从远处慢慢响了起来,合着萧音,分外雅致。
笛声的来源并不在水台,萧逐本以为是元让安排的雅趣,但是眼光一转,就看到了元让脸上一点惊讶,便知道另有意外,心下不禁纳罕,这甘露宫宫禁森严,谁这般放诞?
笛声渐近,元让忽然向萧逐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十分古怪,就在萧逐警觉的时候,一个侍从急匆匆向这边而来,低声在元让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荣阳的皇太子忽然就笑了起来,她本就生得容貌秀丽,气质高华清冷,四周烛火如萤,这一笑就带了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味道。她手中扇子轻轻一合,啪一声轻响,人则更加悠闲地靠在了榻上,“平王,符侯到了。”
她说出“符侯”二字的时候,笛声正好一线抛高,宛如游龙惊鸿于云间山巅百回千转,带起一股孤拔之意,萧逐眼神一跳,唇角慢慢弯起,向元让礼貌一笑,然后回头,身后烛光如萤,有俊美青年银紫衣衫,横笛奏乐,踏月而来。
芙蓉面,碧绿眼,正是雍侯符桓。
一曲终了,符桓到了亭前,最后一声笛音缠绵低徘,他低头一笑,先向元让一躬身,随即面向萧逐,颔首为礼,唤了一声平王。萧逐也不答话,只是一身云白衣衫,负手而立,定定看了一会儿符桓,慢慢笑起来,也轻轻颔首,流水一样的发倏的从肩膀上滑落而下,宛若丝束一般。
——正所谓,狭路相逢。
两边寒暄了几句,萧逐含笑问了一句:“符侯手腕上的伤可好些了?”
被一句戳中痛处,符桓却仿佛全不在意,右手执笛在掌心一敲,轻轻一笑,“多谢平王关心,已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萧逐含笑向符桓走去,“符侯平日可要注意,符侯乃一国之栋梁,若是这般不爱惜自己,可不是荣阳之幸。”
“多承平王关爱。”符桓也笑意风流,两人面对面站着又交谈片刻,互相道过晚安,又行过礼,做足礼仪,才擦身而过。
两人错身一瞬,符桓身躯不知怎的忽然微微一震,这一下极其轻微,几乎让人看不出来,却躲不过元让的眼。
她本坐在亭子里,把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看得兴味盎然,看到符桓一震,她凤眸一细,却又立刻舒展开来,一副笑吟吟的姿态。
略微向前走了几步,和符桓错过一段距离,萧逐转身又向元让行了一礼,便翩然而去,直到甘露宫门口,临上车之前,他忽然顿住。旁边马车前面睡得一塌糊涂,刚被拍醒的花竹意乜斜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从车辕上横过半个身子,把自己当苍蝇拍,狠狠拍了过去,模糊不清地说:“大哥,求你了,还不走啊……”他困死了啊啊啊啊啊!
“……”萧逐没有说话,他维持着那个猛然顿住的姿态,慢慢的,慢慢地回头看向趴在自己背上的大越中书令——
此时夜色浓酽,整片漆黑的夜空里,只有甘露宫门前几盏灯笼微微闪动摇曳,月是青白,光也是青白,便分外带了几分无法形容的凄幽味道。这样光芒之下,萧逐一张面孔雪一样白,然后,这张绝色美丽的容颜上,忽然毫无预警地滑过一痕鲜血——
这场景实在是太灵异了,花竹意的瞌睡虫一下子全飞了,他一把捂住自己嘴巴,在喉咙里惨叫一声,颤巍巍凑过一张脸去,仔细一看,才看出他额心一道鲜红伤口,正慢慢渗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