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明珠福无泪+番外(249)
实话?其实他还是心痛罢?只是佯装不在乎而已?如此想着,多罗只觉压抑,刚想说不必回答,福长安已经开口,
此事出乎我意料,我原本是打算,在额娘寿辰过后,倘若额娘还不肯改主意,倘若萦儿定要留在富察府,我一定会了结了她。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多罗难以置信的看着福长安,他的面色竟有种冷然的疏离,这还是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他么?
曾经的福长安,是绝不可能动杀念的,更不可能有这样冰凉的神色浮现在面上!她恨他多情,与萦儿有曾经,但他漠然起来,也令人害怕,她的福长安,果真是消失了罢!
你这是,嫌弃我么?看出多罗的震惊与嫌弃,福长安被她的目光刺痛,他也不想做一个薄情人,然而心底明明没有怜惜,又怎能迫他装作心疼的模样?罢了!
反正在你心里,我已经不是一个好人,再多一个恶毒薄情也无所谓。
不管他是何态度,她似乎都不满意,无奈的福长安忍不住反问她,我若怜惜她,对她恋恋不舍,你会不会难过?
不会,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背叛的痛苦,在无尽的黑夜里晕染开来,将她吞没,险些窒息,所幸,她已默默承受下来,拢下一切阴影,坚强的活下去,但也被阴影反噬,抹去了纯真的笑容,只余淡漠,
我已经接受了你的变心。轻描淡写的语气,似是毫不在乎,若是有痛苦,福长安还会觉得她因爱而恨,可若无所谓时,那是不是代表,她放下了一切,包括他?
我没有变心,被误解的感觉很难受,福长安扶着她双肩,情绪有些激动,
蓝灵儿,你还不懂么?我只是一时迷了路,路的尽头还是你,还是我们的家。不要放弃我!孩子做错了事,都可以被原谅,为何,不能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
近乎祈求的语气,没了方才的冷然,如此紧张与在乎,他仿佛还是曾经那个爱她的福长安,可是多罗心知肚明,发生过的事,无法抹去,他变过心,这是不争的事实,她该原谅,却无法忘却,
即便我为了孩子而委曲求全的留下,但我对你,也不可能像当初那样。
见她松口,福长安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中,飘乎的心仿佛寻到了栖息般,自然而然的定了下来,
没有关系,你不爱我无妨,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让我有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就好。
抬手将他推开,动作轻柔又漠然,多罗看向他,没有留恋,没有厌恶,平静地让他猜不透,
我决定,搬回去住。
好!福长安欣喜若狂,我马上帮你收拾衣物,咱们回去。
他激动起身,她却未动,又补充道:你睡书房。
还是,心有芥蒂罢,疼了一瞬,福长安告诫自己,没有关系,他的错,必然会受到惩罚,他应该承担。
好,他一笑,温情依旧,年少时,他不解风情,常常是多罗主动对他好,而今,他也愿殷勤一回,只为追回她失落的心。
自太夫人那边归来的明珠瞧见丫鬟们正抱着包袱往外走,不知多罗是要回自个儿院子还是要出府,忙赶了回去,但见福长安也在屋里。
多罗让他先出去,我有话与三嫂说。
嗯,福长安应声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多罗拉着明珠坐下,嫂嫂,我想通了,准备搬回去……
当真?不是骗我罢?明珠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多罗对她的感情十分苛刻,怎会轻易原谅?而且,她的神色,并不是真正舒心。
我的确,无法原谅他,但却不想再打掉孩子,那个萦儿,我虽讨厌她,但是至死的那一刻,她还在护着她的侄子,令我很震撼。触上小腹,她的身孕,已有两个月了罢!其实,还是不舍得,
一条命,不该轻易被扼杀。
你能想到这一点,我很欣慰。握住她的手,明珠难免心疼,从不愿受委屈的格格,如今,竟也学会了忍让,明明心痛,还是得为了孩子,坚持留下,
多罗,你长大了,尽管这代价,十分惨重,可是已经发生之事,我们无法改变,只能接受,改变自己的心态。
多罗笑了笑,苦到了心里。
第五卷 旧事经年入梦枕 第两百一十七回 余情未泯
送她出去时,多罗与福长安依次道谢,不厌其烦地说着麻烦她这么久的话。
明珠本想嘱咐福长安,以后定要专心对多罗,又觉是废话,想了想,终是默默咽下,男人对不对一个人女人好,是由内心决定,不是靠外人的叮嘱。
她不该多管,只能祝福,多罗心中有刺,惟愿福长安能帮她拔掉。
伊贝尔看四婶一直闷闷不乐,便想带她出去游玩一番,但是阿玛出征在外,四叔一个人陪同,四婶大约不会同意前往,思前想后,伊贝尔决定求助于永琰。
她的主意,永琰很赞同,一则是多罗那沉郁的心思的确需要被欢乐的气氛感染,否则只怕更加执拗,二则,只因他猜到,多罗若出来,明珠必然同行,正好福康安不在京,他才可以安静的看一看她。
来到西郊,熟悉的地方,记忆涌来,席卷多罗空乏的心。
当初绵德与西春娜,她与福长安,年少拥梦不知愁,而绵德,早在六年前因病去世,独留西春娜守着他们的孩子。
所幸,曾经风流的绵德终为西春娜收了心,再未牵扯风月,出乎意料的是福长安,干干净净的他,却在中途动了心,令她痛不欲生。
有时,多罗甚至在想,倘若她在这个月之前因故离世,也就看不到福长安的背叛,全当他对她痴守了一生,纵使自欺欺人,总好过现在,不得不面对鲜血淋漓的真相。
所谓痴心,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臆想,繁梦红尘里,哪来那么多情深似海,非你不可。
明珠看她一个人坐着发呆,忍不住轻叹,多罗心底的伤口太深,她实在无法帮她愈合。
料想她天天陪着多罗,该说的都说过了,估摸着已经词穷,永琰便自告奋勇,起身来到多罗身边坐下。
干净的蓝天,永琰看起来赏心悦目,因为心悦之人在身后,但多罗,看似在心无旁骛的欣赏风景,实则心里,孤寂得很罢!
多罗,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卖关子?她从来不感兴趣!爱说不说,少打雷!
沉吟片刻,永琰艰涩开口,这几日,诚斋他……没怎么去烦你,你不觉得奇怪么?
他去找我,只是装好人,装深情而已,装得累了,自然就懒得来了。
你啊!太天真!永琰叹道:
其实……他是病了,富察家的宿命,不知你可有听说过,老大福灵安,老二福隆安,皆未活过四十岁,而诚斋他,已经三十五了罢!
这个无法解释的命运,多罗的确听过,只是当年听闻时,才二十出头,于年轻人而言,死亡如同雷声,可怕但很遥远,听过也就忘了,如今再细想,他的确是快到四十的人了!
心下一紧,多罗忙问永琰,他得了什么病?
没有回答,永琰只是看着她,眸中有种得逞的愉悦,很明显,你紧张什么?很在乎么?
一瞬间,多罗便明白了,诳我!讨厌!当下变了脸色,顺手狠狠地捶他一拳!
有点疼,下手一如既往的重!不过看在她情绪不好的份儿上,永琰也就不计较了,老实承认,
我说的的确是假的,但你的反应却是真的,她的反应,让永琰愈肯定,多罗,你还担心他,还在乎他。
顺口好奇一问,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看来她还是倔强不肯承认,现在他还好,没什么问题,但能不能过四十,谁也不敢保证,永琰并不是故意诅咒富察家的子孙,只是好心提醒,
多罗,有空怄气,不如学着珍惜,如果你能保证,有一天,他忽然不在了,你不会流一滴泪的话,那你就继续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