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昭看着他:“还有吗?”
胡晨努力的想要憋出点什么来,但真的什么也想不出来了。
就这点,还是因为他时常会查账,如果能多些剩余,就可以多往自己口袋里挪一些,看着账上买菜花的钱多了,他比皇上还心疼呐,账上的银子支出多了代表着他能贪到的银子就只能少了。
杨明昭也看出胡晨实在是憋不出什么来了,命人调取了光禄寺的账本,发现账上除了产生买菜的支出,还多了一些修缮费用。
按说,修缮宫内的建筑是由工部负责,光禄寺这笔账记的是新修菜棚子。
杨明昭回忆在御膳房附近看见的菜棚子,都已经有了风吹日晒的痕迹,并没有哪里是新修的。
因此,这笔钱到底是用在了什么地方?
“杨大人!”灵楼的侍卫看见杨明昭大踏步前来,刚想入内禀报。
刚巧杜书彦在院子里,远远的就看见了走路带风的杨明昭,笑着点点头:“我以为,杨大人今天应该为了彻查宫中的连续几件事,正焦头烂额。”
“有人告你渎职,本官特来拿你问话。”杨明昭板着脸。
杜书彦点点头,对正打算去沏茶的云墨说“好茶不必拿出来了,给他去井里打杯凉水就行。”
云墨一愣,杨明昭不干了:“我是来拿你的,你不更应该拿出好茶来孝敬我?!”
“杨大人,光明正大,天日昭昭,我哪敢孝敬杨大人,令大人清名蒙尘?”
杨明昭无奈的笑起来:“得得得,是我错了,我不该妄图与杜翰林斗嘴,太自不量力了。”
“别在外面站着,进来坐。”杜书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旁云墨早已奉上滚热的香茗。
杜书彦扫了一眼,云墨笑着说:“公子每次都跟杨大人闹这些,您不累,我都替您累,早早的备好,也省得杨大人再等。”
“你倒是会做人情,茶叶钱从你的薪俸里扣。”
云墨一缩脖子:“扣就扣呗,我又不是……”
他刚想说出那个代表着嗜钱如命的名字,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一溜烟的跑出去,顺手关上门。
杜书彦不以为意,坐下看着杨明昭:“进展如何?”
“圣上毒发之前,光禄寺的账目上,每日忽然多出了二十多两的买菜钱,我已经确认过当时的菜价,并没有如此大的波动。”
“御膳房在宫中的菜棚的内部构造有一些调整,对于他们原先种植的品种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改造之后的水土,反而变得不适合蘑菇生长。”
杜书彦轻轻一笑:“想来是更加适合夜光兰的生长了。”
“不错,正与城外种植夜光兰的土质条件相接近。”
杨明昭把小本子合起来:“好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也得给我通点消息。”
“你还是死活不肯吃亏啊。”杜书彦笑着摇摇头。
接着,他也把自己这里收集的情报一一告知:
“根据石长老的供词,是宫里有人找到他,说可以安排他在皇宫内大量种植夜光兰,为他的研究提供便利,同里,也可以提供给他足够自愿做为试药的人。
至于绿柳小饼,根据已有的线索看,与石长老无关,饼内含有的阿芙蓉本身有令人成瘾致幻的效果,但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致人死亡。
是一种名为碧水的毒药,与阿芙蓉混在一起,才会有如此结果。
太后的体内只有阿芙蓉,并没有碧水……”
忽然听见有侍卫禀报:“独孤怀信求见。”
独孤怀信?
杜书彦与杨明昭对视一眼,他们曾听凤歌提起过这个人,而且,也知道他已被逐出西夏,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快请!”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追
杜书彦从来没有见过独孤怀信,不过在凤歌的阅历日志里见过他的画像和容貌描述。
看见独孤怀信手中,拿着只剩下半片的金鳞,杜书彦这才知道,原来凤歌用香车主人给的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找到了独孤怀信。
“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独孤怀信单刀直入。
站在一旁的白羽忙说:“这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说不清,请里面坐。”
又是先帝中毒驾崩,又是太后中毒昏迷,还有夜光兰什么的,起码得聊他三五个时辰吧。
杜书彦说道:“太后中毒昏迷六日,太医束手,请先生相助。”
“这不是挺简单的三句话么?”独孤怀信随着杜书彦往内室去看他取得的样本了。
只剩下白羽站在外厅,愣了半晌:“我怎么没想到。”
独孤怀信对大恒皇宫里出现夜光兰,感到意外:“夜光兰只有祀星族才有,并不是因为祀星族的土壤特殊,而是它所需要的养料很特殊,是一种十分罕见的萤虫吐出的汁液,这种萤虫在东方大陆只有祀星族的沙漠绿洲里才有,别处想要模仿那样的环境,需要付出极大的人力和物力。
绝不是你所说的,多出了二十两银子,就可以做到的事。”
杜书彦微微闭了闭眼睛:“萤虫,是这样的吗……”
他拿出一只轻纱缝成的袋子,里面装着一只黑色的小虫,阳光照在黑色的甲壳之上,闪耀出五彩斑斓的色泽。
在光线稍暗的转波阁之中,它的尾部闪着一点蓝色的光芒。
到晚上,光芒将会变得更加明亮,飞起来,如同一簇蓝色的火焰。
“你怎么会有?!”独孤怀信睁大了豆豆眼。
杜书彦沉默不语,这只萤虫,是搜宫那一日,沙通从丹凤殿的小花园里找到的:“这种小虫不似大恒之物。”
以杜书彦的见识,也不知这种虫子来自何方,询问丹凤殿的宫人,也说过去不曾见过,是先帝思念大公主曾经在花园里玩耍,扑萤火虫,因此寻来放在小花园里的,大约是暮春时节。
杜书彦现下心中一片明了,夜光兰,不是别人,而是先帝首肯种下。
让石长老从祀星族来的人,一定也是先帝。
先帝,他到底想做什么?杜书彦不明白。
御书房内,凤歌看完了先帝留下的厚厚遗诏,陷入沉思。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父皇才会这么着急,才会这么不择手段,才会与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合作的祀星族的人合作。
“……皇子之中,诸儿皆有藏私,唯你深肖朕躬,可行此事。”
凤歌苦笑,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便与众兄弟姐妹们不一样,看事情的角度与方式不一样,自己生下来就注定继承皇位,天下都是自己的,还有什么好藏私的。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命人将钦天监的钧天召来。
先前她对钦天监一点兴趣也没有,整天装神弄鬼,说什么客星犯帝星对皇帝不利,九星连珠恐有大灾,白虹贯日怕有刀兵。
这种废话对凤歌来说,都毫无意义,有没有大灾有没有刀兵,全都是可以通过情报获得先兆,用不着他们神叨叨。
但是钧天密递给先皇的观星记录,却是凤歌不得不重视的。
行礼之后,凤歌开口道:“此事关系重大,你确定没有看错?”
钧天不卑不亢:“臣全族自先祖起,皆专司占星。”
“那么,为什么先前的日月食、九星连珠、火星袭月,水星逆行,却不是你上报?”
钧天朗声道:“那些都是天地规律,如果陛下需要,臣可以算出往后百年的所有星轨异相。水星逆行每年都有,这等寻常小事,有何价值,反倒搅了陛下清静。”
这位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倒是与众不同。
“占星世家,竟出了你这么一个不信的人?”凤歌笑道。
钧天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臣先祖之所以来到大恒,正是因为在故国连续三次预言失败,被国君追责,才不得已携家带口,逃入大恒。占星看命,若是当真如此灵验,又何至于看不清自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