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60)
“可我想回云牧岭。”云月怔了一瞬后低下头说。就当她任性好了。
“够了,别让本王烦心。”周旷珩沉了脸,“你哪都不能去。”
云月怔住了,抬头看周旷珩,触到他的眼神,心头一跳。他皱着眉,定定看着她,眼里虽然疲惫,但是看着她却是非常认真。
周旷珩见她还不过来,走过去拉她的手。云月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没能躲开。
“你别再靠近我了,不然……”云月呼吸突然一急,还未说出个什么不然来,突然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云月!”周旷珩接住她,因着惯性蹲下了身,将云月置在腿上。
广场边上有一人停住了上马车的动作,刚从宫门里走出来的一人脸色一变,下意识便要冲过来,他身后一人及时拉住了他,他看了身后那人一眼,眉头微皱,又转回来看向云月。
吴缨等人早已奔过来,将周旷珩和云月围了起来。这边动静有些大,广场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快去找大夫。”周旷珩一边吩咐,一边抱起云月向王府的马车走去。
上马车前,周旷珩沉声说:“把子乐叫来。”
王府的马车快速消失在夜色里,那几十名青衣甲胄士兵紧随其后。众人目送南邑王远去,脸上神色各异。
云月穿着云雨给她做的衣服,她平日里不爱穿广袖长袍衣裳,云雨做的衣裳都是窄袖,及踝衣裙。虽然用料算是名贵,但没什么形制,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她盘着头发,被南邑王抱走了,可众人都觉得这人不像南邑王妃。
“他是不是对她不好?”薛尚明喃喃问。
“与你无关。”他身后的人冷淡回道。
“朔渊,你还在怪我?”薛尚明说。
云深没说话,抬步走开,上了云家的马车。
“怎么回事?”周旷珩问。那大夫把脉也太久了。
“回,回王爷,王妃是劳累过度,加上受了凉,现在非常虚弱……”大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还未说完。
“为何会如此?”周旷珩问,神情更阴沉了。
老大夫几欲捶胸顿足,京城里何时有这么个王爷的,光是坐在这里便气势迫人,令人胆寒。
“草民不知。”人还昏迷着呢,他怎知这姑娘做了些啥。
周旷珩皱眉,老大夫吓得赶紧补充:“可能是长途奔波,或许是连续操劳,几日未眠。”
“她何时能醒来?”周旷珩语气平淡了些。
“好在王妃身体底子好,好好睡一觉,醒来后按时用药,调理几日便没大碍了。”老大夫说。他也拿不准这人几时能醒来。
周旷珩让人送大夫出去,老大夫临走时让周旷珩多多喂些水给云月喝。
老大夫走了,等候多时的子乐才出现。两人去了外间。
“她在云牧岭到底做了些什么?”周旷珩开口便问。
“王妃并未出过凌绝山庄。王爷也知道,暗卫哪里都进得了,除了凌绝山庄。”子乐肃容。
周旷珩眉头未曾舒展,神色中疲色难掩。
“王爷……”子乐迟疑片刻说,“王妃确实有些不该。王爷不必忧心,交给属下吧。”
周旷珩沉默了一会儿,子乐以为他是默认时,却听他冷了声音说:“这种话,本王以后不想再听到。”
子乐怔了片刻。
“找一个可靠的丫鬟。”子乐临走时,周旷珩吩咐他。
子乐领命,却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时候这种活儿也撂给他干了?
夜已经很深了,府里的人忙了一天,此时外面早已没了人声,只有断断续续的虫声传来。周旷珩独自一人,想起皇祖母已经不在了,心头突然被悲哀淹没。
转头看向内室,云月苍白的脸埋在枕间,呼吸清浅绵长。周旷珩垂眸片刻,倒了杯温水,走到内室。云月睡得很沉,其实与其说睡,不如说昏迷。
周旷珩扶起她的上半身,想喂她喝水。也许是从未做过这事,他费了些时间才喂完一杯水。
放下云月,他坐在了榻边。
云月的睡颜很恬淡,她一动不动,呼吸安稳,跟她醒着的时候很不一样。
看着她的脸,周旷珩入了神。良久,他的呼吸突然顿了顿,然后呼出的气息重了些。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食指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头,最后停在了她的嘴角边。
他脑中回放的,是云月带着笑意贴着他奶奶的手的脸。刚要移开,云月动了动脑袋,就像是在他手里蹭了蹭。周旷珩赶紧收回手,不再看她哪怕一眼。
云月半夜醒了一次,见周旷珩坐在一旁,手肘支着额头打盹。
“周旷珩……”云月喊道。
周旷珩即刻睁眼,正好与云月的目光相触。云月转开眼,看了一眼周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怎么……”周旷珩想质问云月,看着她的还是很苍白的脸,却没说出口。
云月等着周旷珩说话,等了许久也没见他说出来。
“好饿。”云月瘪了嘴说。
周旷珩看着云月,心里想骂人,嘴上却说:“想吃什么?”
云月舔了舔嘴唇,嗯了一声说:“粥……”
周旷珩给云月倒了一杯水,走出了内室,让院里的暗卫将厨子从榻上拎起来,连夜去煮粥。
可是等他回到内室,云月已经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然我会觉得我对你很重要。
☆、千春词三
云月缓缓睁眼,室内微弱的灯光刺得她眯着眼,良久才睁大眼。外面有人在谈话。
“不用理会,本王的事,轮不到任何人置喙。”周旷珩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
“是。”
“那个丫鬟,是何来历?”周旷珩换了平常语气。
吴缨怔了一瞬才回答:“是良姑手下的人。”子乐办事,王爷从不过问,这次……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内室,却见云月扶着门框看着他们的方向。
“这是哪里?”云月揉着后脑问。
周旷珩早已向她走了过去:“都站不稳了,出来做什么?”
“我饿了。”云月站直了,一脸正经道。
周旷珩看了云月一眼,转身吩咐吴缨叫人把饭拿来。
室外一片漆黑,是深夜。
吃完饭,云月看着周旷珩的脸,见他没了今日见面时的憔悴,但脸色总有些不一样,不是面对她时总是皱眉的样子,也不是平常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云月说不出来,仿佛他只是精神不佳。
“你连日赶回来,没有休息的吗?”云月问。
“休息了一夜已经够了。”
“一夜?”
“你睡了一天一夜。”周旷珩说。
“这是第二日晚上了啊?”云月喃喃道。
“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周旷珩问。
云月知道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早就想好了说辞。
“就是在云牧岭玩得疯了些。”云月说,“还淋了雨……”
“你母亲的身体可还好?”周旷珩状似随意问,却问到了云月的死穴。
“已经好多了。我娘的身体常年不太好,这次病急了,但在我的精心照顾下,还是好起来了。”云月说。想着反正周旷珩不知道凌绝山庄的情况。若是他知道,恐怕她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云月眼皮耷拉着,精神不太好,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周旷珩不再问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端了一碗药走进来。
“王妃,奴叫珍止,这段时日奴来侍候你。”珍止说。
“我不用人伺候的。”云月看着周旷珩说。
“不可以。把药喝了。”周旷珩严词拒绝。
云月撇了撇嘴,没想到被拒得如此干脆。她端起药,闻到那味道皱了眉。
“我病得很严重吗?”云月试探着问,能不喝药么?
“必须喝。”周旷珩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我等会儿再喝。”
“本王看着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