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46)
黑虎落座云月下首,这筵席便正式开始了。
说了几句宾主尽欢的客气话,众人举杯饮了一杯酒,席上便开始热闹起来。云月自是滴酒不沾,一边吃一边看着众人笑闹。
“家父身体很好,上次还说要上山打虎呢哈哈……”相非对周旷珩说。
“听说嫂夫人又怀上了,这可是大喜事,又给南邑军添了一将啊。”子乐对邢将军说
“小馨馨今年十六了吧?可有看得上的小子,大哥给你把把关!”巳牧对相馨说。
“馨儿给各位哥哥和邢伯伯带了礼物的,待会儿就拿来。”相馨笑。
云月虽然觉得有些被排除了,但面对一桌子吃食,心情低落了片刻便提起了精神,吃好喝好才是正事。管她今日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
相馨见云月状似被冷落了的样子,心头得意,远远的冲云月笑道:“云姐姐到南邑半年了,可还住得惯?此地吃食偏辣,可还吃得惯?”
众人似乎这才发现席间坐了个陌生人,都看向云月。
听见相馨以女主人自居的话,云月笑了下。她算是猜出相馨的心思了,无非就是小孩子的嫉妒心罢了。没人撑腰,她不接招,可也不能让自己被小瞧了去。她直视相馨,仿佛没什么所谓道:“劳相小姐关心,王府里当然什么都好,这一桌子菜,都是我喜欢的。”
“王妃喜欢就好,这可是黑虎与音妹妹商量了许久才定下的菜单。”黑虎转头对云月笑道。
云月转头看黑虎一眼,勾唇对他轻轻一笑,眼里映着檐廊下彩色的光,很是耀眼。黑虎对她点了点头。
“倒是相小姐,这些菜可还对您的胃口?”黑虎对相馨说,恭敬有礼。
“嗯。很好。”相馨愣了愣,红了耳根。
“黑虎。”云月侧头小声对黑虎说,“欠你个人情。”
黑虎笑道:“王妃今日是怎么了?这里是您家啊。”
云月正在愣神,一旁子乐跟她说话了:“令尊近年来身子可还好?”
“我爹好着呢,肯定是能上山打老虎的。”云月说。
相非和子乐都露出了笑意,主座上周旷珩也瞟了她一眼。云月这才想通,不论其他,她今晚能坐在这里,便是意义非凡。
“我们王爷,让我们别理会你,但还是让你坐在这里。”子乐凑近了云月说,“你可是惹到他了?”
云月愣怔片刻,回道:“惹了好几次,也不知是哪回。”
“呵呵呵呵……”子乐又笑了,“你煮的茶很好喝。”
“嗯,我也觉得。”云月点头。
子乐笑着,一直没停过。
“老六跟你很熟?”子乐瞟到巳牧看着云月怨念的眼神,忍不住问。
“也不算跟我熟吧。”云月强调了我这个字,“你们都是暗卫,怎么……脑袋瓜里装的东西差别那么大呢?”云月一脸嫌弃看着巳牧感叹。
没想到云月竟然知道他们是暗卫,子乐愣了愣才笑道:“巳牧心性比较单纯。”
“是挺单蠢……”云月见巳牧将花生米一颗一颗抛起来吃,突然笑了出来。
这边两人私下聊着,那边邢将军和相非在撺掇着相馨抚琴来听。最后子乐也加入了进去,眼看气氛又热烈了起来。
☆、海棠春三
云月剥了桔子吃,一颗花生米落在了她头上。她想也不想便知道是谁干的。她摸着头抬头看去,巳牧正挥着手掌抓蚊子。
“无聊。”云月哼一声不理会。
又一颗花生米落在她头上。再抬头,巳牧正挥着拳头打蚊子。
“幼稚!”云月瞪他一眼不理会。
黑虎取了琴走入厅里,走过云月面前,一颗花生米直接掉在了她脸上。
云月瞟了一眼场上各人的动静,都集中在站起来行礼的相馨身上。
“吧唧”一瓣橘子落在了巳牧左顾右盼的眼睛上。巳牧抠下橘子,抬头,见云月正盯着他,还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裸的挑衅啊!
五六颗花生米同时向云月飞来,云月立起早已准备好的空盘子,挡在了面前。叮叮几声响起,用力够大啊!这下终于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子乐清咳一声,一把眼刀递给巳牧。巳牧顿时安分下来,坐得笔直。怎么看见这姑娘就想欺负呢,果然是因为血缘关系吗?跟小云子太像了啊!
这方唱罢那方相馨的琴音也响了起来,如淙淙流水般的琴声从相馨指尖流淌出来,刚开始听着很悦耳。可是一首琴曲太长了,对云月来说,弹来弹去就那么几个调子,她很自然地,睡着了。
云月以手支额,睡得沉了,额头一点一点的,随时可能砸在案上。幸好有人体贴她,用一颗花生米将她唤醒了来。
这颗小小的坚硬的花生米以当初那些红枣一般的速度和力道轻抚上云月手背,一声微不可闻的“哒”声,云月应声跃起。红着眼眶看清场合,忍住脱口而出的呵欠和叱骂,细声说:“我去给各位煮杯茶喝。”
场上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怕她一个不小心栽倒在地。所以她走过巳牧身边时,那狠狠一脚踢在了所有人心上。巳牧端正受了,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拿起一颗花生米递进嘴里。
云月走进书房,根本静不下心煮茶。外面琴声停了,笛声又起,笛声停了,还有笙、箫,最后还唱了起来。这姑娘会的还真多啊,一整晚都不够她表演的吧!
云月终于煮好了茶,巳牧和黑虎屁颠屁颠进来端。云月打开巳牧的爪子,不让他碰。最后黑虎和云月端着茶走出来,黑虎让云月给周旷珩送去,说完自己去了下首。
云月端着茶盘,放了一杯茶在周旷珩面前。
“别乱走了,坐这。”周旷珩看着旁边的垫子对云月说。
“好啊好啊。”这是怕她玩儿得没规矩了吧,云月此时巴不得离巳牧远点,点头答应了。巳牧那厮太难缠了。
云月坐在周旷珩旁边,两人几乎是平起平坐。黑虎自然将云月的碗筷杯盏全移了过来。云月没动,只剥桔子吃,时不时还瞪巳牧几眼。周旷珩则是坐得笔直,时不时看看云月。似乎是让她老实点。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还有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只有相馨见了这一幕,看向云月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云姐姐是云家闺秀,可会什么乐器?”相馨不服气,很不服气。
“乐器?”云月一脸茫然,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不学无术吗?周旷珩皱了眉,似乎在考虑该不该护短。
云月却一本正经道:“鼓算吗?”
相馨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一时无言以对。
“口哨呢?”云月补刀。
她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让人拿她没办法是怎么回事?!
“好了,馨儿。你倒是什么都会,可没一样精的。先尝尝王妃煮的茶。来,坐下。”相非及时出来打圆场。场面又变得其乐融融,众人直夸茶好,连相馨都没话说了。
还有一人喝酒没醉,喝茶反而醉了似的。
散席后,周旷珩首先离座,黑虎拉着云月送客。云月想着自己的身份,便硬着头皮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
相馨再三对周旷珩说明日再来,周旷珩点头答应了她才离开。
看着巳牧撅着屁股走得蹒跚的样子,云月总有些幸灾乐祸。他是犯了什么大错?竟然被打成这样。他问小云子在哪里的时候,嘴上说着要道歉,明明一脸抓到他非打死他的表情。小云子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巳牧走出门口,转过头来对云月咧嘴一笑。云月心头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不过好在他笑容还未扩大便被吴缨拍了头,巳牧趁势挂在吴缨身上。吴缨一脸嫌弃,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离开了荀院,云月也打算走了。转头去看周旷珩,却见他已经不在厅里了,她只好走进书房去告辞。可是书房里也没有他的身影,她只好蹭到卧室门口,扬声朝里面说:“王爷,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