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27)
四个丫鬟端正跪下,云月立在前面,咬了咬牙,还是跪下了。
门外站了几个侍卫,木辛把徐伯带进来,徐伯进了门,立在一旁等着示下。
“徐浩。”周旷珩喊徐伯,看的却是云月。他的神情很冷,仿佛厅里跪着的只是一般犯了错的下属。
“王爷。”徐伯弓背行礼。徐浩瘦得仿佛只有一把骨头,他垂着头,对周旷珩极其恭敬。
“王府女眷擅自出府,该如何处置?”
“回王爷,按规矩,主子应至少禁闭五日。相关下人杖责三十。”徐伯顿了片刻才说。
周旷珩神情没有任何波动,他看着云月,命木辛带着四个丫鬟去受罚:“带下去。”
云月闻言抬起头看了徐伯一眼,连他都是一脸愕然,她又转头看着周旷珩,他的眼神冷肃,面无表情,仿佛公正无私地处置犯人。
“你来真的?”云月紧皱眉头,看着周旷珩,有些不敢置信。
周旷珩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云月的神情冷了些。厅外两个侍卫走进来,四个丫鬟颤颤巍巍站起来,准备跟着他们走。
“等一下。”云月终于不淡定了,她擅自站了起来,定定与周旷珩对视,“跟她们没关系,王爷要罚便罚我好了。”
周旷珩冷哼一声,仿佛云月的动作很可笑:“少不了你。木辛。”
王爷点了名,木辛不敢有丝毫犹疑,他不顾云月阻拦,命人带四个丫鬟去府库院。那是王府专门处罚下人的院子。
云袖和云音怕得发抖,临走时回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家小姐。云曦和云雨则是强作镇定。四个丫鬟相互搀扶着出去了。
眼睁睁看着四个丫鬟被带走后,云月心一横,直直跪在了周旷珩面前:“王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偷溜出府,我自愿领罚,求你饶了她们。”她说完咬着牙伏身叩首。
周旷珩睨着云月,脸色又黑又冷,比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更可怕。他沉吟片刻说:“罚你禁闭十日,不得探视,即刻执行。”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那她们呢?”云月立起来的同时喊道。
“你没有资格为谁求情。”周旷珩侧对着云月。
“王爷。”云月软了语气求饶,“你能不能看在我是处犯,饶我这一次,我保证下次不敢了。”
厅里除了两人还剩木辛守在门口,案上灯笼的光微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周旷珩从背光那面转过头来,他的一边侧脸被烛光照亮,更显出他的五官俊美深邃,可是另一边侧脸陷在黑暗里,使他的面庞看起来锋利如刃。
“本王是否警告过你,不得随意出府?”周旷珩的目光明明暗暗,看不出情绪。
云月咬唇,不敢回答。可是周旷珩沉默着,看着她,她不回答也得回答。
“是。”云月艰难吐出一个字。
“几次?”
“两次……”云月头皮发麻,觉得自己正在掉进周旷珩的陷阱,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周旷珩真的很难对付,他现在的样子,比第一次见时还可怕。
“王府规矩集你至少看到第四节,女眷不得出府的规矩在第三节,你明知故犯。”周旷珩看着她,不给她留丝毫狡辩的余地。
云月说不出话了。周旷珩看她一眼,大步走出了正厅。她想追上去,被木辛拦了。
“王妃。请随属下去禁闭房。”木辛眉头紧皱,垂着头对云月恭敬道。
云月横了木辛一眼,看着周旷珩离开的背影,她的眼神几乎要在他背上烧个洞。
木辛领着云月去禁闭房,经过府库院时,里面传来了哭喊声。
云月冲开阻拦,跑进院里。院子空旷,四个丫鬟就趴在院子中央铺开的席子上。院子四周围了十来个王府侍卫,门口还守着四个。四个花儿一般柔弱的女子,在一群男人中间,被打得嘤嘤哭泣。
平日里这些人跟她们玩得好好的,可是现在,那些侍卫都肃着脸,仿佛她们从来没有认识过。跟今日的周旷珩一模一样。
“住手!”云月喝道,“都住手!”她跑到几个丫鬟身边,重重落下的四根军棍都停了。
“小姐,小姐,救救我……”云袖嘤嘤哭道。
四个丫鬟趴在地上,被打得冷汗直流。云音和云袖都哭了,云曦和云雨还在强忍着,脸色苍白。
别说云月了,就是木辛见了都不忍心。
云月眉头紧皱,对木辛道:“剩下的我替她们挨。”
木辛还未反应过来,云月已经利索地趴在了云袖旁边。
☆、楚云深二
木辛跟了周旷珩九年,虽不如那几个人精对他了解得透彻,但是也知道他的脾气。从王爷还是皇子时开始,不把王爷认真说的话当回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残了。先前他不知道宣兰院怎么了,方才听了王爷和云月的对话才知道,云月不顾王爷两次警告,擅自溜出府,被王爷逮了个正着。
依王爷的性子,该把罪魁祸首打得半死不活再逐出王府才对。王府的规矩就是个摆设,今日王爷却非要按规矩来,比按着他的脾气来处事轻松多了。
木辛虽为云曦抱不平,却也觉得庆幸。只希望云月别再闹事,乖乖受罚了事。
可是这个王妃不知道王爷的脾气,她不知道王府里一切都是王爷说了算,而她对王爷来说,没有丝毫价值。在木辛眼中,云月认不清现实,只知道任性妄为。
“这不合规矩,请王妃移步。”眼看云月趴在他脚边,木辛往后退了一步说。他不会违抗王爷的命令,除非他不想活了。
“现在你也要跟我谈规矩了?”云月仰起脸,牵起一边唇角冷笑,“要么打我,要么放了她们。你选吧。”云月特意偏头看向云曦说。
可这种时候,木辛又觉得她是任性,但不是妄为。她或许是真心想替她的丫鬟受罚呢?
木辛只为难了片刻,他心疼云曦,要是王妃能替她们挨打,他昧着良心还是乐意的。他示意属下待命,亲自去请示王爷。
周旷珩在荀院,正要用晚饭,听说云月又在闹事,他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让她替。”周旷珩手上没停,夹起一块菜蔬。
木辛领命要走,不料身后传来摔筷子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停住脚步转身。见王爷立起来了,也没说话,脸色黑沉得可怕,越过他就往外走。
木辛不明所以,也没敢问。跟着他走出院子,在院门口遇见了黑虎,把他拉上了。
周旷珩去了府库院。
府库院里,木辛走了以后,云雨等人抱在一起默默流了一会儿眼泪。
“小姐,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快走,我们承受得住。”云雨忍着痛劝云月道。
“小姐……不痛的,一点都不痛。”云音含着泪道。
“别劝我,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们。南邑王也不行!”云月咬牙切齿道。王府是男人的世界,她们主仆五人在这里面本就处于弱势,如果今日让人打得流血又流泪,她们以后如何在王府立足。
不一会儿,云起赶到府库院。看到如此情景,才惊觉情况比他预料的严重得多。他刚想劝自家妹子起来,院门口传来了侍卫行礼的声音。
周旷珩走进院子,后面跟着黑虎和木辛。他一见云月便皱紧了眉,云起向他见礼,他不理。
见周旷珩来了,云月整了整士气,跪起来,冷着眼对他说:“王爷,我请求替我的丫鬟受罚。”
见了云月如此态度,周旷珩没什么表情的脸冷了下来,他看了云月一眼,神情冷厉,随即转眸看向木辛问:“还剩多少?”
“每人二十杖。”
云月闻言手抖了一下,却仍不输气势:“二十就二十。”
“你要讲义气,本王成全你。” 周旷珩负手,居高临下看着云月,仿佛铁面无私,“总共八十杖,给本王数清楚。”
云月瞪视周旷珩一眼,咬咬牙,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趴下了。一旁云袖赶紧坐起来去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