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205)
云月笑着谢了魏归,若无其事回了房。
云曦知道后红了眼眶,却说不出话来。
“快睡吧,明日我可以帮你干活了。”云月笑着进屋铺床了。
云曦站了许久才进屋。云月已经睡着了。
这些日子以来,云曦见到的云月要么带着笑,要么出着神。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能看见她皱起眉头。
这晚,云曦一夜未眠。
云月第一次以婢女身份见魏归时,没有太多话。更多的是魏归对她的打量,但云月此时内敛多了,魏归看了也没什么表现。
王府上下却没人敢怠慢她,除了魏归和周旷珩,几乎所有人仍然把她当王妃看待。
云月和云曦约好,去荀院侍奉,由云曦跟着去。在厢房里,由她来侍奉。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不能见。
可是魏归没打算成全她们。
“听说云姑娘茶艺一绝,从前常给王爷煮茶。”这日,魏归从荀院回来便对云月说。
云月不接话。
“今日王爷还说,颇是想念云侧妃的茶呢。”魏归抿了一口茶。抬眼便见云月的神情有了些波动。
“王府上下都对你尊敬得很,我也不敢让你做别的。若是云姑娘不去荀院为我和王爷煮茶,便回宣兰院去吧。我喜静,这里有云曦就够了。”
一旁云曦急忙对她使眼色,可是云月视而不见。
“王爷喜欢我的茶,是我的荣幸,明日我自当随郡主前去荀院煮茶。”云月平静说完这句话。仿佛毫无芥蒂。
只有云曦知道,当晚她整夜未眠。
魏归第一次见云月和周旷珩相见,便发现云月对他的影响,远远大出了她的预料。
光是听到云月的脚步声,他握笔的手便僵住了。无论他如何刻意忽略她,无论云月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始终在他的眼角余光里。
云月在荀院,黑虎不敢让她做任何事。云月煮了茶,周旷珩却不碰,只有魏如回诚心夸着好茶。
回厢房以后,魏如回便让云月教她煮茶。
魏归倒了两杯茶,让云月坐下一起品。
云月啜了一口,没有评价。魏归尝了一口,轻笑一声,放下茶杯道:“果然不如你。”
“郡主多练习便能煮好。”云月轻声道。
魏归未即刻接话,半晌后才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学你?”
云月不语。
“不,九哥喜欢喝茶,我便煮出世上最好喝的茶。”魏归的下巴抬高,“我不是要学你,我要超越你。世上还没有能难倒我魏归的事,从前千般错过,这次我绝不放弃。”
“郡主请自便。”云月终于开口了。神情微冷,孤傲尽显。
魏归一怔,随即勾起冷笑,缓缓起身,睨视着云月笑出了声:“呵,不过如此。”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王府惯例,傍晚宴客。
同以前一样,来的都是南邑军里的将领,子乐也从京城回来了,他们都认识云月。他们都知道她犯了错,被王爷贬为了侧妃。她事前并不知道,到了荀院才见到这些人。
魏归让她煮茶给他们喝,仿佛真的把她当成一个丫鬟:“月妹妹,快煮茶给各位将军喝。”
各位将军看着她的神情都很复杂,只有周旷珩没有丝毫波动,视而不见。她煮好了茶,巳牧想去端来,被黑虎止住了。
云月把茶拿出来,布了几杯后,巳牧再也顾不得,接过来分给了剩下的人,包括王爷。
用饭时,云月站在门外。屋里十来个人,一顿饭除了魏归,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人脸色松快过。
饭吃到一半,魏归把汤汁撒到了裙子上,她离席走到门口,让云月陪她回去换衣服。
这下巳牧再也忍不了了,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对魏归说:“你要换自己回去换,指使她做什么?”
巳牧的态度尖锐无礼,厅中众人却无人阻止他。可魏归只愣怔了片刻,便扯出完美的笑:“王爷将月妹妹借给我,我只是让月妹妹陪我回去换件衣服,巳牧生气了?我不知月妹妹与你关系这般好,要不我就一个人回去换了吧。”
魏归说着这话,眼神却是看向了周旷珩。
“巳牧,快向郡主赔罪。”子乐抢在王爷开口之前沉声道。
巳牧梗着脖子不为所动。
“赔罪就不必了。只是巳牧大人可得注意,你与月妹妹再要好,可别忘了月妹妹也是王爷的侧妃。”魏归后面一句话说得小声,近处的巳牧和云月听得明白,厅里耳聪目明的几人也都听得清楚。其余人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相非和吴缨脸色大变。
巳牧神情渐渐变冷,浑身煞气蓬勃,杀气将出未出。
云月感觉到了,向他使眼色他不见。她只好开口:“郡主,当心衣裳染上汤色洗不掉,我这就陪你回去换衣。”
魏归背对着云月,淡淡对巳牧说:“巳牧大人,月妹妹可是心甘情愿的,你可不能阻拦了。”
云月当真陪着魏归回去换衣服了。
她们一走,巳牧就闹开了,他跪到厅里,对周旷珩说:“王爷,小云子是犯了错,可是也不该如此被人羞辱啊。”
“她替本王招呼客人而已,何来羞辱之说。”周旷珩今晚的第一句话,淡漠无情。
“王爷……”巳牧词穷,心里堵闷,却找不到辩解之辞,他皱了脸色说,“巳牧看不过去。”
“那就别看!”周旷珩突然起了火气,神情冷肃至极,仿佛要杀人。
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巳牧红了眼眶,将头埋低了,咬着牙不说话也不起身。
“怎么,你也敢同本王闹脾气?”周旷珩冷了眼,语气冰寒,令人后背发毛。
巳牧抬头,双眼含了一泡泪,看着自家王爷,开口说了句话:“巳牧看着心痛,王爷看着就不会心痛吗?”
“巳牧!”相非抢在周旷珩下令之前喊他,“快起来,哭哭啼啼不像样。都是云侧妃自找的,别忘了你的立场,你是王爷的人。”
相非后面一句话说得小声,巳牧终究没再闹。
半晌后,周旷珩皱眉冷眼下令:“够了,起来,饭后下去领五十军棍。”
巳牧站起来,哽咽道:“属下现在就去。”说完抱拳一礼,大步向外走。
众人看着巳牧走了,都替他担心,转头去看首座上的王爷。脸色透着震怒,还有一丝他们不敢揣测的情绪。
果然,片刻后,王爷让黑虎去给巳牧加了五十军棍,一百军棍,无礼加抗命,算重的了。
众人见此情形,一个接一个告辞回家。
他们都走光了,黑虎还在厅里。
周旷珩端起云月煮的冷茶,凑到嘴边饮了一口,然后嘭地一声将茶杯砸了。
黑虎吓得一跳,也不敢上前。
王爷一手撑着茶案,一手抚着额头,这一副颓丧的样子,黑虎看了也不是滋味。
半晌,周旷珩抬起头:“去看看丰林郡主如何了。”
黑虎闻言轻快地应了一声便去了。
云月做的事知道的人很少,刺杀当日,只有吴缨、相非和木辛在场,何大夫来看病那日,宣兰院中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周旷珩,没人知道。
吴缨和木辛对云月的心情复杂,而不知情的如黑虎、巳牧等人,均相信云月只是一时糊涂,王爷对她还有情,只要她还在王府,定然有重归于好的一天。
那段日子,很少有人想到后来的事态发展,竟还能更坏。
作者有话要说:在看的仙女儿举个手来看看撒
☆、子夜歌二
巳牧被打了百杖.云月一日后才知道,是魏归告诉她的。
她说:“巳牧做事常不知轻重,年少时王爷不计较,今时不同往日,王爷是该管管了。”
一百军棍,巳牧在床养伤半月。半月后,他便生龙活虎地来了王府。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魏归在伴月亭里煮茶,云月在一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