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199)
“胡说!你根本没怀孕。”何大夫抬起头,“别做傻事!”
“我还要你给我开一服药。”云月不理会他的激动。
何大夫临走时,像丢了魂儿一般。
云月对他说:“他需要你。此事从未发生过。”
何贵龙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到家了也没回过神来。这偌大的天下,云堂竟舍得托在自己的女儿身上,这手段,他到底如何忍心。
“唉……”何贵龙坐在医堂的椅子上,许久未动。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回来了……
☆、清平调三
云雨和吴缨的婚期快到了。
临出嫁前,云雨还在为云月做秋天穿的衣裳。她想着,吴缨家中没有公婆要侍奉,照顾他之余,她还会守在王妃身边。
八月初六,不算是个好日子,但是王妃和王爷为他们挑的,王府上下和南邑军里的将领都齐聚一堂。
王妃摆了一整日端庄的样子,在云雨哭花了脸的时候才微微湿了眼眶。众人一边喝酒一边笑闹,整个吴宅喜乐融融,到了子时才散尽。
回到荀院,云月喊累,周旷珩让人打了热水来,想了想让黑虎把小岁叫来伺候她。
小岁在王府呆久了,温顺了不少,将云月服侍得很好。
洗漱完了,周旷珩还在书房,云月坐在榻上,似乎准备就寝。过了半晌,小岁收拾好了,站到她身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妃……”
“你的丈夫咎由自取,你这又是何苦?”
小岁惊讶地看向她。
“不必惊讶。”云月看向她,“知道的人不多。”
小岁不言语。
“我只想知道,你愿意为他做到什么地步。”云月又说。
房里很静,王爷还未进来。
“他是乡里唯一的秀才,当年他好心救过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嫁给他是为了报恩,如今他找到自己深爱的女子,把他救出后我便不欠他了。”
小岁话说得决绝,神情也满是决绝。
“可你要为此葬送自己的后半生?”
“无所谓了,至少我问心无愧。”小岁抬起头。
“好,我帮你,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小岁看向云月。
“嫁给王爷以后,全心全意对他。”
小岁不敢置信。她与王妃见过两次,她很清楚王妃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如今居然主动提出让她嫁给王爷。小岁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的未婚夫跟城主的儿子抢女人,而你为了救他才嫁给王爷,王爷不会帮你,而我,随便跟哪个将军打个招呼即能解决。”云月不理会她的震惊,“我救出你的未婚夫后,你与他再无瓜葛。”
“王妃,为何……”
“你不必知道,只需要听话,明白吗?”云月一改淡漠,冷下了声。
小岁被她突然的冷肃一镇,思索了片刻,终于点头。
第二日,小岁还在荀院里听差。周旷珩没有过问,倒是黑虎来问过。
“府里没有别的丫鬟了,这个我先用着,改日找了新的再说。”
听云月如此说,黑虎也就着手差人去寻合适的丫鬟了。
不料,傍晚时分,黑虎从厨下回到荀院,就见院里出了事。
小岁跪在檐下,屋里亮着灯,矮桌上摆满了菜,一筷未动。
“别闹了,吃饭。”周旷珩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青笋放进云月面前的碗里。
“我在闹?”云月哼了一声,“我说过,我不缺人伺候,府里女眷不少,偏偏是她到了荀院,是谁把她叫来的?”
“本王见你没了丫鬟不习惯,找个人来伺候你,若你不喜欢,逐了便是。”周旷珩放下筷子,面对云月的冷眼仍旧心平气和。
“逐了再上何处去寻如此伶俐的丫鬟,想必当初你看中的就是她这点吧。”
周旷珩的脸色渐沉。
云月仿佛看不见周旷珩快生气了,面色反而平静了些:“我看她着实不错,不如你将她纳了,我回我的宣兰院去。”
“云月,本王最后说一次,不许再闹!”周旷珩脸色黑沉,眉峰聚起,看着云月的眼睛说。
从前若是见到周旷珩如此神色,云月早就偃旗息鼓,认栽了事,可今日她仿佛吃了豹子胆,不但不收敛,反而被周旷珩这一压弹得更高了。
“我没有在闹!”云月蹭地站了起来,“小岁确实伶俐,而且体贴乖巧,比我温顺多了。我体恤你,我大度了,让你纳妾,让你绵延子嗣。你心中也如此想的,不必隐藏,今日我云月大大方方答应了,答应你纳妾。”
“你当真以为本王想纳妾?”周旷珩缓声问。
“不,是我想为你纳妾。”云月冷冷道。
“你凭什么为本王纳妾?”
“凭我是你的王妃,为你纳妾天经地义。”云月的语调柔和,仿佛真心为他着想。
屋里静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看对方。
云月的眼眶绯红,却没有泪水。
“你真想让本王娶别的女人?”周旷珩这句话是带着笑意的。
“想。”云月立刻接口,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周旷珩这下气极了,呼吸沉重起来。
方才小岁端来饭菜,不小心推翻了汤碗,他伸手去扶,挨着了她的手,刚好被云月看见,她就不依不饶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赌气到如此地步,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
“那本王遂了你的愿娶了她。”
“好。”
云月说完这一个字便提起裙子走了出去。
周旷珩端坐着,胸口大幅起伏着,手上的筷子几乎被捏断。
云月跑回了宣兰院。
院里的人走光了,天色暗下来,黑漆漆的,云月也不点灯。黑暗中,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云起摸出火折子将烛台点燃了,转头就见一张布满泪痕的脸。他才发现云月在哭,毫无生气地哭,眼泪直往下掉,可是没发出动静。
“阿月。”云起一惊,扑到她身边抱住她,“别哭了,王爷说的气话,他不会娶别的人。”
云月不说话,只是哭出了点动静。
“别同王爷赌气了,不利于……”
“起哥,我害怕。”云月喉头挤出这句话,再也收不住哭声,细细哭了出来。
“别怕。有我在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云起抚着云月的头发,眉头紧皱,“不过你不该跟王爷闹,父亲后日就要动手。父亲让你装作有意参与,但是身不由己,不可在此时与王爷闹别扭。”
云月推开云起,看着虚空中一点说:“我并非身不由己。”
“这是何意?”
“我不能身不由己。”云月擦干了眼泪,轻声说。
云起的眉头紧皱起来,双手扶着云月的肩头,让她看着自己。
“阿月,别做傻事。”
云月的神情平静,看不出什么决绝之类的情绪:“今日起我不会再哭了。”
离开王府以后,云起如何也不能平静,他看了看头顶的月亮。月亮将满未满,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到了家门口,他的眉头舒展开。
孟韵在檐下等他,见他回来便提着灯笼迎了上来。
“端绮,今日父亲来信,说母亲受了风寒,身子不大好。”回到房里,云起便说。
“可有大碍?”孟韵赶紧问。
云起沉默了片刻才说:“别的人照顾着我不放心,你能不能……”
“要我回去?”孟韵说。
云起缓缓点头。
孟韵敛眸,片刻后抬眸,神色如常。
“好,我回去之后,你好好照顾自己。我……”
未等她说完,云起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她。
“用不了多久,要么我回来,要么再将你接来。”云起发誓般在她耳边说。
孟韵笑:“嗯,听你的。”
云起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有人提着灯笼进了宣兰院。
灯笼停在了院子里,有轻缓的脚步从院子里走进了屋里。
云月看向来人,眼里的惊讶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