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188)
刑部尚书问:“云氏众人,对云霁刺杀陛下可知情?”
除了被抓现行无可辩驳的那个,其余人均大义灭亲,表示从未参与刺杀。
云汉挺立在朝堂上,褶皱丛生的脸上,一双眼睛凉薄无波:“云霁为了个女人置家族于不顾,从今以后,云家没有这样不肖的子孙。”
老太爷开了口,云霁他爹虽然痛心,还是没有别的话说。其他人的回答大同小异——痛心疾首,但是与我无关。只有云月她爹有点暴脾气。
云堂哼了一声,带了些忿然道:“云霁心怀不轨,还利用我女儿,我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揍。”
刑部尚书顿了片刻,看向堂上唯一一个女子,她正若无其事打量殿里陈设。
金麟殿正位两旁蹲着两只金铜麒麟,足有人高。十二根铜柱,地面铺了黑色绣金绒地毯,门墙皆为金丝楠木所筑,漆黑光滑。殿中百官齐聚,文官居左,武官居右,均端正跪着,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但云月看见了,他们表情各异。
云月久久不说话,刑部尚书看在周旷珩的面上也不敢催。主座上那个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周胥梁直接问云月:“云家五小姐与逆贼云霁来往甚密,难道没有参与密谋吗?”
云月不知道自己该说话了,此时被周胥梁直接问到,她不觉有异,还想讽刺几句。
“回陛下,我说没有。”云月的态度傲慢,“陛下若是认为有的话,请陛下拿出证据。”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周胥梁满腔怒火集聚,身边人不断给他使眼色,就怕他做出蠢事来。果然,他没压住怒火,开口说了蠢话:“你没有不代表你身边的人没有,哼!你与南邑王是何关系?”
云月冷笑:“陛下想娶我的时候,为何不问问我与南邑王是何关系?”
此言一出,堂上嘈杂声轰然而起。
云月面不改色地昂着头直视周胥梁,看见他气得面红耳赤,眼里露出些得意之色。
“那你说说,你与本王是何关系?”一片嗡嗡声中,周旷珩的声音沉厚,所有人再次静了下来。
云月怔住了,方才太得意忘形,忘了一边还站着周旷珩了。
“咳嗯……爹,你说说我和南邑王什么关系。”云月把锅甩给了她爹。
云堂正气急败坏地瞪着不肖女,却不防一口锅扔了过来。然而云堂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从容回答:“小女三年前便许配给了南邑王,乃是陛下亲自赐婚,是为南邑王妃。”
一句话把周胥梁的脸打得啪啪响。
周胥梁看着云月,恨得牙齿发痒。再看一眼周旷珩,恨得眼眶发红。
前日周旷珩进宫去找了太后。昨日,太后就让他提审云家众人,并命他,除了云霁,其他人不得再追究。他在清凉宫的眼线说,南邑王以高家为筹码,换了云家上下百来口人的命。
云家一干人等,公然与云霁割断了关系,虽然全部被暂时收押,但性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云家一朵奇葩显露在众人面前,却是在云家覆没之时,真正记住云月的人也没几个。
走出金麟殿的时候,云月与周旷珩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直让她打了个寒颤。不好,他还在生气……
最后朝臣商讨。多年保持中庸的臣子如新良侯主张将云家人无罪释放,看风向的臣子如薛右相暂时没说话,高党却从上至下一致主张抄尽云家家产,将其逐出中原,永不得入京。
实际上,无论按例还是按律,云家难逃抄家灭族的噩运。而朝堂如此风向,看得薛右相愣了片刻。政治嗅觉敏锐如他,从此时便嗅出了变天的预兆。
最终,看在云家世代为民,鞠躬尽瘁,功不可没的份上,判决将云家百来口人,除云霁外,全部逐出中原,三代以内不得入京,并命令他们释放后两日内必须离京。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好热啊,空调就是我的命……
☆、长桥月三
金麟殿审问过后,云家人被释放。
周旷珩亲自来刑部大牢门口接云月回王府。
云月看见她的堂长嫂脸色灰败,刚想同她娘叮嘱几句,转头见她爹皱眉看着她。她眉梢一动,他转眼便收敛了神色。云月沉吟片刻,一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刑部大牢前聚集了百来人,云家的主子都在遣散仆人,一个个愁眉不展,场面很是落魄。
吴缨绕过人群,走到云月面前,恭敬行了个礼:“王妃,该回家了。”
“不回,等我把我爹娘安顿好再说。”云月说。他们现在走不了,至少还得在京城住一晚。
“京城云府还未被抄,户部的人明日才去。”吴缨说。
“我先把他们送回去。”云月漫不经心,要向她爹走去。
“王爷在那边。”
吴缨的话传来,云月即刻止了步。
“怎么不早说!”云月转身就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一个丫鬟跟着她,她扭头对她说:“跟我爹说,我明日再去看他。”
走远了,那个丫鬟还看着她,云月突然转头瞥了她一眼,才发现那是云音。
云音看着她,直到把她目送进了王府的马车。
“王爷……”云月坐在周旷珩对面,声音又柔又软,“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你别不理我啊……”
周旷珩看她一眼,云月即刻摆出乖巧的表情,他看了不到片刻,移开了目光。
云月蹭到他身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从他的身侧抱着他,撒娇般说:“王爷,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周旷珩梗着脖子没有反应。
“好不好嘛……”云月嘟嘴哼道。
周旷珩微微偏头睨视她,云月即刻对他露出灿烂的笑。他抬起一只手,云月以为他要推开她,将他抱得更紧了。
不料,周旷珩没有推开她,而是将她揽进了怀里。
云月抬头笑看他,却见他仍旧冷着脸。
“这次本王不会轻易原谅你。”周旷珩冷冷说完便转开头,手上却不轻不重地抱着她。
周旷珩向来说到做到,他说了不会轻易原谅云月,回府后,无论云月如何讨好他,他都无动于衷,一直到晚上他都不爱搭理她。只是在她卖惨说牢里又湿又冷还有老鼠的时候,抱抱她,稍微给她点安慰。
北方的房子里有地暖。晚上天寒化雪,荷轩里却温暖如春。
云月洗完澡,趴在周旷珩腿上,他为她擦干头发。
“王爷。”
云月喊他,他不应。
“王爷,王爷……”
云月连喊了几声,他还是不回应,只是擦头发的力道加大了些。
云月知道他在生气,打算拿出耐心哄哄他。
“珩哥哥~”云月撒娇般喊了一声。
周旷珩手上的动作停了。
云月翻了个身,仰面躺着面对周旷珩。他的手就在面前,她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放在心口。
她能感觉他手掌的温度在升高。
“珩哥哥,你帮了我这次,想让我如何回报你呀?”云月看着他柔媚道。
“你乖乖听话最好了。”他的声音低沉,呼吸匀长却很热乎。
“就这样吗?”云月侧躺在周旷珩腿上,斜着眼凝视他说。她早就打定主意,周旷珩帮了她,她下半辈子,下辈子都是他的。他想要任何东西她都给他。
周旷珩被云月的眼神摄走了魂魄,沉溺在她的眼波里没有说话。
云月扶着他的肩跪坐起来,凑近了他,捧起他的脸,闭上双眼,准确地吻上他的唇。
“还生气吗?”云月与他鼻尖相抵,说话时吐出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端,他只想攫住她的唇,将她全部据为己有。
“不气了。”周旷珩快速说完,捧着云月后脑勺按向自己。
两人唇齿交缠,很快动情。
云月的肌肤白嫩,在周旷珩的揉捏下浮起一层淡淡的桃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