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186)
那边高胜还在喊禁卫拉开这个飞奔来的无礼奴婢,却见南邑王把那个女子拉开,推给了他的一个属下,然后不顾那女子又哭又喊,往前走了。
高胜傻眼,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旷珩扯开云月后,往巳牧那边一推说:“看好她。”说完便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往里走,仿佛不知道前方有埋伏似的。
云月吓傻了,哭着喊着让他回来,要去拉他,却被巳牧抱得死死的。
周旷珩细听能听见城楼上的呼吸声,很多人,估计是箭阵。
他抬步走入悬天门,吴缨跟上了。
高胜纳闷许久摸不着头脑,他回过神来时南邑王已经走到了悬天台正中,他看了被南邑王的下属紧紧箍着还在挣扎的女子,皱眉摸了把胡子,转身抬步打算跟上南邑王。
刚走到悬天门下,密密麻麻的羽箭铺天盖地而下,直指正中的南邑王。
随着一声尖叫,刀兵相接的声音密集地响起。
箭雨太过密集,高丞相都看不清悬天台中间那两人的动作。
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若是方才他同南邑王一道进去,现在岂不是成了一只老刺猬?!
高胜受惊之后恼怒起来。
他以为是他的三妹要杀南邑王,却事先没有告知他。
眼看着周旷珩被羽箭覆盖,云月都快吓疯了,她叫了一声之后便再也喊不出来。她想让巳牧放开她,无意识去抓他的手臂,抠出血了都不知道。
巳牧仿佛也不知道疼,把她紧紧圈在怀里,分毫不让她动。他用力过猛,将云月抱得离了地都不知道。
眨眼的功夫,有禁军从外门两边冲了出来,凶神恶煞地举着刀要来攻击巳牧。
巳牧紧张了片刻,子乐和申应这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落在两人身边准备大杀一场。
与此同时,悬天台的箭雨停了。场上布满了箭矢,箭矢中间两个人立着,还好好的。
“回来……”云月眼里掉出眼泪来。说话的声音很小,周旷珩大概听不到了。
悬天台四周的骑墙上围满了禁军,一轮羽箭放完,正在准备第二轮。换好了箭,不曾想墙下那两人还没挪地方。按他们的速度,此时早已穿过悬天门,要么出去了,要么进宫了。
领头的正要下令放箭,悬天门外的数百人也正要进攻巳牧几人,一人闯了进来。
高太后比云月慢了许多,幸好没有来晚。
她从悬天门下走出来,接着带出一串内官宫女,还有一队禁军,禁军之中护着一个周胥梁。
周旷珩该发怒,却没有先发制人。他看着高太后,脊背挺得笔直。他今日穿的戎装,银白色的甲胄,鲜红的披风,手上的剑出了鞘,剑鞘不知去了何处。
光是看背影就透着王者之气,连一旁的皇帝都比不了。皇帝就在他面前,他却视而不见,只看着高太后。
“来人。”高太后走到周旷珩面前就开口道,“将那反贼押来,给南邑王看看。”
南邑王没有要行礼的意思,高太后心里气恼,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不必了。”周旷珩沉声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他,“本王只想看看,在此设伏的人是谁。”
悬天台静了片刻,高太后咬着牙下令:“把高诲给哀家带过来!”
“放开我。”
那边说上话了,没有剑拔弩张,云月猜到没什么事了,她让巳牧放开她。
巳牧犹豫了片刻,双手一松放开她。
不料云月双脚落地,却站不稳。
云月只是小声惊呼了下,在静得落针可闻的悬天台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巳牧反应快,及时拉住了她,本想把她抱起来,犹豫了片刻,扶着她的肩头没敢再动。
一旁申应见状欲上前接过云月,她抬起手,给巳牧眼神示意。巳牧瞟她一眼,别开头不理会。
申应瞪他一眼,莫名其妙!
高诲被人拉了出来,看他一身的狼狈,显然是挣扎过的。
见了南邑王,高诲不情不愿下跪,说道:“下官不知宫里当真有人造反,误会了王爷,请王爷降罪。”
“降罪?”周旷珩看也不看他,而是看着高太后,“本王差一点就见不到高大人请罪了,这个误会可不小。”
周旷珩的话音刚落,高诲不由得抖了一下,他的脑袋伏得更低了:“求王爷从轻处罚。”
“清润,高大人误会了你的一片忠心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念在他一片忠心,看在皇嫂的面子上,饶了他如何?”高太后放低了姿态,为高诲求情。
可是她不说话还好,听到她喊他清润,周旷珩心底开始发寒。他的神情冷了许多,却没有说出相应的话。
“今日本王的王妃受到了惊吓,高大人的罪,高丞相的罪,或者,还有别的人的罪,本王改日再计较。”
周旷珩说完,在场姓高的都皱了眉。
“好,哀家先把高诲关起来,任王爷发落。”高太后也不讲情分了。若是周旷珩真要对付他们高家,大局为重,她只能舍弃她的二哥。
高太后下令将高诲关进刑部大牢。
见状周旷珩没有什么表示。他不打算进宫了,转身往悬天门下站着的几人走去。他没有行礼,吴缨还是行了个礼才跟上他。
于情于理,南邑王的态度算得上极度无礼了,可是没人能将他如何。
于大庭广众之下受此屈辱,高太后恨得咬牙切齿,可她奈何不了他。周旷珩转身走出几步后,她也拂袖而去,进入悬天门之前下令将领头的禁卫关押起来。
周胥梁站在原地不动,看到周旷珩走到了云月面前,云月却撇着头不看他,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周胥梁觉得,这个云月同他的未夕真的很不一样,她此时的样子跟与他呆着的时候也完全不同。
“陛下。”珠子催他该走了。
周胥梁的眼神凉薄一片,仿佛看不进任何东西,他望了一眼天,缓缓转身走了。
周旷珩走到云月面前了,云月偏开头,故意不看他。
“过来。”
巳牧见自家王爷过来了就放开了扶着云月肩头的手。
“我不!”不料云月竟然不过去。
几个下属转头四望。
“怎么了?”周旷珩不生气不皱眉,只是轻声问她。
“你自己想想。”
周旷珩顿了片刻说:“好了,别闹了。”
“不好!”
“好了。”
“不好!”
“……”
几个下属转开脑袋四望。周旷珩不管他们,他不觉得丢脸。
云月把着巳牧,就是不向他走过来。
周旷珩很快妥协了,他朝她走过去,不顾她还想挣扎,往怀里按。
“下次不这样了,听话。”
“你吓死我了……”云月扯着他的衣襟哭了起来,有越哭越大声的趋势。
正无奈之际,云月突然收住了哭声,抬起头问他:“有没有受伤?”
周旷珩忍不住牵起了唇角。
“你还笑得出来?”云月鼓起了腮。
“本王没事。”周旷珩憋住笑说。
“你还笑?”云月抽出手推他的胸膛,“还笑还笑……”
周旷珩放开了她一会儿,云月呆愣,他重新把她抱进怀里。
“别闹,让本王抱一会儿。”周旷珩抱着云月,恨不得整个人贴着她。
云月不再闹了,紧紧回抱他。
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一旁四个下属看也不是,不看着也不是。真真是眼睛都要瞪红了。
申应和子乐的视线撞在一起,停留了一呼吸,又同时转开。
巳牧的神情萎顿,他埋着头看地面,似乎要将地面看穿。吴缨见他这个样子,只能默默叹气。
☆、长桥月二
回王府的路上,周旷珩把云月按在马车里,不准她看外面。
云月有自己的判断,她知道外面在发生着什么。
云霁造反,绝不是一个人,定有同党。云家的死士恐怕已经被高太后的人铲除了,外面那些禁军押着的人,定是他在朝中的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