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命难安(6)
传闻扑朔迷离,事实真假难辨,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在鬼卜子门下主要研习兵法阵法,将来必定也是一方人物。
而此时,将来必定是一方人物的兵行者独孤羲凰,正坐在食案前,幽怨的望着碗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是团什么的东西,欲哭无泪道:“师兄,师傅和师娘云游前是叫你好好照顾我,可你这不是在虐待我么。”
闻此,食案对面的英俊男子立即笑得没心没肺,嘴里却信誓旦旦地说:“师妹何出此言,这东西怎么说也是你师兄努力了一上午的结果,我保证比前两天做得好吃。你....”
“呕....”殷旷话音未落,羲凰便已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一切。紧接着,她抄起手边的水壶就往嘴里猛灌,一个不慎还被水呛得半死不活,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于是眼泪汪汪的控诉道:“师兄,做饭能难吃到你这个程度也真是一种了不得的境界。”
“那真是多谢师妹夸奖。”殷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呵呵地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顺便还不忘反讽回去:“咱么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前两天你做的那道“毒|药”也不把我害得够呛?再说,袁随英那小子这两天就该到了,你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品尝到你师兄做得美味佳肴。”
说罢,果就见一只白色的小鹰从窗口飞了进来,径直停在羲凰的肩上。
“看来是说曹操曹操到。”殷旷看了一眼小白鹰,施施然地说道。而他目光所及之处,羲凰已恢复了之前的神色,正亲昵地顺着小白鹰的羽毛,过了许久才从鹰腿上解下信笺来研读,并进一步验证了殷旷的猜想:“随英说他已经到山下了。我待会儿就下山与他汇合,然后马上动身前往凉州。”
“凉州?莫非是匈奴?”殷旷一听,立即装作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不置可否的问,可稍后居然十分准确地分析到:“去年冬天天气异常严寒,草原上应该冻死了不少牛羊,所以匈奴人南下掠夺的可能性应该很大。如今开春不久,边境虽然还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但依匈奴的虎狼之性,你可...咳咳...”
殷旷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转眼一看,见羲凰果然正笑得贼兮兮地看着他,所以有些莫名地尴尬,并迅速扯开话题。
“忘了和你说,你走后不久,我便启程回长安。”殷旷开始东拉西扯。哪知羲凰一听,更加来了兴致,倏地一下凑到他身边,对他挤眉弄眼道:“这回是王侍郎家的千金还是李御史家的小姐?”
“是太常寺卿殷大人家的老太爷。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太爽朗,天天哭着喊着要见我这个嫡长孙。”殷旷鄙夷的说,十分后悔将话题扯到这上面来,于是开始收拾碗筷,打算来个“逃之夭夭”。
然而,羲凰哪里肯放过他,一路追在他后面喋喋不休:“师兄,不是师妹我说你,老人家这么明显的心病,你会看不出来?要我说,上次那个蔡主司家的小姐就挺好的,还有上上次那个张小姐还是王小姐来着?还有前两年那个...”
“两年前那个太子殿下纳的妾室叫柳什么来着?我的好师妹,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谁知道你这正妃还未进门,那东宫已储了多少美人儿了。”殷旷被她闹得没办法,转过身来,挑了挑眉,无奈展开反击。
可惜,这句话此时对羲凰来说还真没什么杀伤力,她依旧笑笑闹闹不说,还满不在乎的取笑道:“我不管,我也管不着,倒是你。让我数数加上这次是第几个了,张府尹家的千金、沈将军家的小姐.......”。说着说着还真坐下掰起了手指头,像模像样的数起来,让殷旷倍感挫败的同时不愿再理会她,于是立即收拾好东西走出屋去,只余下屋内少女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时已近黄昏,天临山在夕阳的渲染下渐为神秘悠远,一如此时站在山脚下的那个年轻男子。但见,此人二十来岁,身穿一件玄色布衣,长得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薄适中,又兼身材高大、雄姿英发,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
话说,他此时正盯着上山的方向,好像在等什么人,且这个人于他而言一定非常重要,否则他又怎会全神贯注到视天地无一物呢?
无人的寒山石径,由于常年乏人问津,已有些残破不堪。枝繁叶茂的树木,恣意生长,更将之映衬得无比寂寥。然而...当那道白影从中翩跹而下,一切都为之熠熠生辉。
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美貌少女,十三四岁的样子,稚气未脱,但已然可见其倾国倾城之貌。不过,比之美貌,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小小女子身上居然自带一股大家之气,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一如等候她已久的山下男子,刚看到她时会不自觉地眉开眼展,可待到她靠近时,居然垂下了眼帘,不敢直接与之对视。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在附近的村镇等我即可,不必每次都到山脚下来迎接。”羲凰一面走近一面嗔怪到,神情看上去十分愉悦。然而,袁随英可不敢因此而乱了规矩,一如既往的先行礼,然后才恭敬作答:“末将受王爷之命来接郡主,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违抗我的命令,你就敢了是吧?”羲凰佯装责备,令向来老实的袁随英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讷讷地说句“属下也不敢”,让羲凰心里一阵好笑,甚至玩心大起,忍不住要好好捉弄他一番。
“我记得我说过好多次,不许你在长安城外叫我郡主的,你又不当回事儿了是吧?”羲凰劈头盖脸的继续“责备”,继而灵机一转,接着说:“我现在是兵行者,是你手下的军师。你这样,我很容易露馅的。所以...”
羲凰突然郑重其事的挺直腰板,随后居然学着袁随英的样子亦向他行礼道:“属下参见袁将军。”
这下,袁随英可真看不下去了,压根顾不得礼仪,连忙伸手想要将她扶起。可当他一伸手,却发现眼前是一个身穿女装的娇俏美人,令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于是只好僵立当场、进退不是。
而看到他这个滑稽的样子,羲凰终于憋不住大笑出声,随即对他做了个鬼脸,格外欢畅地上马启程。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正文开始,女主出场。出场身份可能有些出乎大家预料,但总归是有原因的,后文慢慢揭晓。
☆、相携北上
睦章二十年三月十五,边关传来急报:匈奴屯兵南下,犯我大楚北境,且来势汹汹,三日内已连下三城,当地守军无力抵抗,请求朝廷火速调兵支援。
闻此,楚帝杨邕大惊失色,急召天下兵马大元帅——鼎北王独孤判进宫,将天子所持虎符尽数交付与他,令其马上调兵北上,驱逐匈奴。
然而,此时的鼎北王府书房内,一切都井然有序,与往常并无任何不同。鼎北王独孤判此时已处理完了日常军务,正与其副将袁虢开悠然自得地品茗聊天,而且聊天内容与即将开始的战争没有丝毫关系。
“前两天王妃从宫里回来对本王说,皇后娘娘近来频频问起宸儿的身体情况,看来是有意要让宸儿回长安了。”独孤判抿了口清茶,气定神闲的说,看似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作为追随了他十几年的副将袁虢开明白,比之那所谓的战争,这件事对鼎北王而言要重要得多,故而他略微思索后,才毕恭毕敬的接口道: “下个月太子就将行冠礼,皇后娘娘自然要开始关心殿下与郡主的婚事。再者,自兰陵萧氏一党被铲除后,华贵妃和豫王在您的默许下,在朝中势力日益做大,竟能在朝堂上与太子分庭抗礼。所以末将认为,皇后如此迫切地想与您结亲,怕也是想借您势头,好压华贵妃母子一头。”
“呵...这女人倒是挺会想。”听了袁虢开的分析,独孤判当即嗤笑出声,随即竟然轻蔑道:“皇后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本王的亲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