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撩人不自知(59)
临到年关,各方的年礼便打着各种名义送进永和宫,除了几户送得格外贵重,一看就是借机办事的人家,大部分人的年礼姑母都收了,尤其收到绵阳罗府的年礼,以及里面夹带的信件,她更是欢喜得晚上多吃了碗饭。
姑母母亲是二伯爷继妻,听闻跟二伯爷前面妻子留下的嫡子关系不大好,连带姑母跟她嫡兄关系也一般,姑母反而跟从小养在她母亲身边的一个庶女关系极好,那个庶女后来嫁到绵阳罗家,她则进了宫,这么多年两人联系一直不曾断过,只是前些年年代频繁更迭,姑母怕连累妹妹,才和那边断了联系,现在估计是那边听到消息,所以特地写信过来。
当天晚上,姑母揽着她说,“你兰姑母是个性子极为爽利的人,当年母亲走后,我一度受嫡兄姐欺负,都是你兰姑母护着我。”
柴未樊抱着她,默默给她安慰。
“你兰姑母来信,说她有个年龄跟你差不多的女儿,叫浓姐儿,等明年有时间,就带着浓姐儿来京城看我。”
柴未樊立即笑道:“那恭喜姑母了。”
惠太妃也一脸期待,“不知道浓姐儿是个什么性子,应当跟你一样,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
不止姑母这里,其他各宫,包括来往的太监宫女,全都一片喜洋洋,而这其中,一向低调暗沉的寿安宫也罕见换上一片喜庆之色,太皇太后更是罕见整天带着乐颜。
无他,概因宁王要回来了。
宁王因着左耳有疾,这两年一直在终南山治病,那里住着一位名声在外的神医,尤其擅长治疗耳疾,当年刚被封王不久,他就去了终南山,只有先皇病逝时回来过一趟,等四皇子登基后不久又马不停蹄地走了,而那段时间,柴未樊待在保春殿,也未曾见到他。
宁王天生身子有疾,加上母妃身为四妃之一,身份最高,一向是众多皇子中最得宠爱的一位,因着他母妃跟太皇太后有亲戚关系,所以太皇太后对他又比其他皇子多了一分怜爱。
听到小汤子说宁王回宫的消息,柴未樊“腾”地站起来,惊喜叫道:“宛哥哥回来了?现在在哪?”
小汤子知道姑娘跟宁王关系好,所以听到宁王回宫的消息立马就回来禀报,此刻开心道:“宁王去寿安宫请安了。”
她欢喜地弯起眼睛,“太好了,不知道宛哥哥耳朵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
当初那件滑雪事件之后,她又见过两次宁王,宁王温柔有礼,呵护体贴,对她跟亲妹妹似的,她自然迅速跟宁王熟悉并亲切起来。
盛盏上前,给她斟杯茶,笑:“宁王此次回宫,定然准备在宫里过年,一时半会不会离开,日后跟宁王见面的机会多了去,姑娘何必着急。”
柴未樊点头,“对哦,曦哥哥定然要在宫里过年的。”
她欢喜地像个蹦跳的麻雀,忽灵灵跑到软塌的矮几跟前,翻腾上面的针线盒子,手忙脚乱,却又多了一分少女的纯真和快乐,
盛盏走过去,无奈问道:“姑娘,您在找什么?”
“我前些日子做的护腕呢?你见到没有?”
她前些日子没事干,又想这次过年曦哥哥说不定会回来,所以特地做了一个男子护腕。
“奴婢收起来了,姑娘您要用?”
“嗯,拿过来。”
盛盏走进内室,片刻后,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放到矮几上。
柴未樊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件米白色护腕,果然是她前些日子做的那件。
盛盏歪头瞧她,猜测,“给宁王殿下的?”
柴未樊点头。
盛盏抿唇笑,她就知道,也只有宁王殿下能让姑娘毫无顾忌之心地去惦记了。
柴未樊想宛哥哥大概过两天进宫顺便会看看她,谁想下午刚用过午膳,小憩了会,一个小太监便走进来,低眉搭眼说。
“启禀姑娘,我家主子正在金桂苑里等您。”
即使一年多没见,柴未樊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太监正是宛哥哥身边的大太监,她当即站起身,说:“前面带路。”
金桂苑枯枝凋零,满面挫败,早已不见盛夏时的姹紫嫣红和入秋后的金黄漫天,自从搬进永和宫,她已有许久不曾来金桂苑,走进金桂苑,就见一个长身瘦削的白衣男子背对而站,冷风卷过,卷起白色袍泽抑扬辗转。
“宛哥哥?”
宁王转过身,看见她,俊秀的脸庞率先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这丫头,不是说不许叫宛哥哥,叫誉源哥哥。”
柴未樊笑眯眯:“我不,宛哥哥,宛哥哥~”
宁王小时候早产,身子不好,皇上一直怕养不大,听闻民间有起贱名和女性名帮躲灾的说法,便为三皇子取“宛”字,后三皇子长大,自然不喜这个女性化的名字,后他入学读书,夫子为他取字“誉源”,他便逢人就让人叫他誉源,不许提“宛”字,但跟他关系亲厚的,叫惯这个名字的仍旧称呼他为宛。
柴未樊抱着个木盒子,欢快上前,拉住宁王袖子,问:“宛哥哥,你这次回宫,是不是会多住一段时间?”
宁王笑:“是啊,这次回来,会多住一段时间。”
“太好了。”
宁王低头,看见她怀里的木盒子,问:“这是什么?送给我的?”
柴未樊愣了下,拿起盒子,送到他跟前,“嗯,送给宛哥哥。”
宁王接过,“谢谢。”
他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眉毛一扬,拿起翻了两层的护腕,直接戴到手上,点头,“不错,丫头手艺又见长啊。”
柴未樊抿唇笑。
宁王转身,跟她肩并肩在金桂苑散步。
“你在宫里怎样?”
“挺好的啊,再说宛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爱惹事的人。”
“嗯,那,皇上呢?”
“皇上?”柴未樊眨眨眼,迷茫,“皇上怎么了?”
“皇上对你还好吗?”
“当然好啦,嗯,皇上对我挺好的。”说着,见宁王眼里闪烁促狭,她脸皮莫名一热,嗔道,“宛哥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皇上在姑母膝下长大,对我自然有份不一样的情意。”
宁王点头,恍然,“没想到,过去你们两个常常闹别扭,斗嘴,现在倒是好了。”
柴未樊抿抿唇,转移话题,“宛哥哥,你耳朵怎么样?好点了吗?”
提到这个,宁王神色一寞,不过片刻,就重新挂上笑容,说:“好多了,已经模模糊糊能听到声音。”
柴未樊没注意他的表情,只以为他说的全对,当即为他开心道:“那太好了,宛哥哥你会越来越好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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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许顺达那里听到宁王拜别寿安宫后,径直朝金桂苑走去的消息,皇上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稳而不乱地处理手头的事,只是一盏茶过后,他就摔了笔,摆袍冲出紫宸殿。
一路急匆匆朝金桂苑走去,身后许顺达得小跑才能跟上皇上的步伐,他心里叫苦不迭,就知道宁王殿下回来,皇上心里就不舒服,尤其跟樊姑娘扯上关系,早年因为两人关系好,皇上就没少生闷气,但谁让那时候皇上整天找樊姑娘的茬,而宁王殿下暖心又体贴呢,要他选,肯定也选宁王殿下啊。
倏忽,前面急匆匆的步伐停下,许顺达好险没直接撞上皇上的身子,他心猛然一跳,脚踩脚,总算及时刹住脚。
心“扑通扑通”跳,他愣愣抬头,宁王殿下正慢悠悠迎面走来。
看见他,宁王殿下眼睛弯弯,心情很好地打招呼,“皇上,好巧。”
皇上阴沉着脸,“一点也不巧。”
宁王走到他跟前,低头,倏忽,出手,拧住他脸颊,“你这小子,脸还是这么阴沉,跟谁欠你多少钱似的,怪不得樊丫头要躲着你。”
皇上眉一拧,抬手,“啪”一下,打落他的手,刚要教训,突然看到他手腕上的护腕,顿住,眯眼,“你刚刚去祖母那里请安不是没带任何护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