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凤栖铜雀台(83)
御史大人只叹女儿没福,再不提及此事。
与此同时,南越求亲无果,恼羞成怒,南越国王是性情暴躁之人,弥留之际还不忘下令与大顺开战,战事在边境渐渐向帝京蔓延,皇上派出五十万精兵全力应战。
长妤站在窗边,抬头看着幽黑的空冥叹息,爹爹将兵力全部外调,这个时候如果敌人从后方攻来,单只城中这三千禁卫军哪里够瞧。
“来人哪。”她转过身。
明月躬身上前,“公主有何吩咐?”
“备轿,去紫辰殿。”
这几日爹爹被朝中接连几件大事忙得焦头烂额,先是旖玥大姬的驸马赌钱吃酒,输钱后打死了人,被人告人官衙,旖玥大姬本就自身难保,出了这件事后只得带着两个孩子再次进宫求皇上,接着就是京中近来涌现一批不知来路的陌生人,在城中散布对皇上不利的谣言,爹爹已下令追捕,可那些人仿佛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反追捕能力特别强,一时间难以查获加上边关战事吃紧,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去看她了。
长妤走进殿,看着一脸疲惫倦意伏在案后的男人,心中一阵心疼。
“爹。”她走进去。
慕容顼抬头看到她,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你怎么来了。”
他从御座上走下来,亲自将她接进殿。
长妤坐下,明月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到桌子上,从里面端出一灌参汤。
长妤道:“爹爹这几天辛苦了,女儿特地来了参汤来给您。”
慕容顼微笑,看着她,眸子里浮现几许温润暖意,“妤儿,谢谢你。”
长妤将碗递到他面前,“快趁热喝罢。”
他端起碗喝汤的时候,她起身走到御案后,翻看着摊在桌子上的奏折,关外传来的快马加急件中,并没捷战之讯,反倒有好几个都是说南越战事稀奇古怪,并不开仗,只是暗地偷袭,让人防不胜防,真正打起来的只有一场,南越三万兵马开战,大顺出兵十万,虽然胜了,也死伤惨重。
而另一本则是说驸马伤人案件的。
亡者家人状告驸马,底下官员上奏皇上,请旨示下,她看到折子上面还很干净,爹并没有批示。
长妤皱眉问道:“爹爹打算怎么处理驸马一案?”
慕容顼闻言,放下碗道:“必竟是旖玥的丈夫,还有两个孩子,所以朕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算将他发配边关充军。”
长妤抬头看着他道:“女儿有一个建议,不知道父皇意下如何?”
“说来听听。”
“君子犯罪,有庶民同罪,爹这样处理很好,可是……让他充军未免大材小用了。”
“那你想如何?”他凝眉看着她,一身素色宫服的她如一朵洁白盛开的莲花,清丽出尘,但是当她拿起奏折,朱唇微启,指点江山时又有一种凛然的霸气在里头,让人不可忽略的美人儿,不知不觉,他看得有些出神。
长妤看着他,“爹,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慕容顼反应过来,袖脸的低下头,“啊,什么?”
心砰砰直跳,诧异自己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她是女儿啊!她是他的宝贝妤儿,而他怎么能对她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难道,真如世人疯传的那样,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将自己内心深处的这种龌龊想法表现出来了?
想到这里,心下一阵戚然。
长妤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郑重的将话再说了一遍:“如果爹相信女儿的话,就把驸马交给我处理,对外声称充军,对大姬也要保密。”
“妤儿,难道你想帮他?”
“不是帮,是当做筹码,以防万一。”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看向门外漆黑的夜空,这些日子总觉得不安,她派人调查宫中所有的宫人名单,收获很少。
爹爹登基后曾大赦天下,放出了一大批宫人,紧接着就在民间征收宫人,很多都是三年前新进宫的宫人,来历也都清白,查不出个所以然,可疑点并没排除。
再加上朝中最近有人私下结党煽动对皇上不利的谣言,很多人都对新皇的执政能力产生了怀疑,在此关头南越边境出现的战事更是火上浇油,如果……如果有人趁现在乱政,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她不能不握点筹码在手,到时,就算只能保住爹爹的命,她也愿意。
正文 下部 第二十四章 城破之日
那一日,天未亮,轰隆的烈火与巨大的撞击声吵醒了沉睡中的宫人。
萧诗媛翻身坐起,望着犹如天光一翻的窗户惊道:“来人哪。”
小环急步入内,哭声呛着喉中哽咽翻滚而出,“娘娘,您快出来看看这是怎么了?外头许多人攻进城门,火烧宫殿,见人就杀,原本的宫人们也都疯了,手里拿着刀跟着那队人胡乱疯砍,娘娘,我们快逃罢。”
她匆忙过来扶她起身。
慷萧诗媛披了外袍就往外走,看到殿外一片狼藉紧紧皱了眉,“快点离开这里。”
说话间,一个内侍仓皇跑过来,“娘娘,不好了,敌军攻城了,皇上让奴才来护送娘娘先行出宫去往青城暂避。”
“皇上呢?”
走“皇上去桐梓宫救公主,随后就到。”
萧诗媛在心中冷笑,到这个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想到她。
皇后沉默了一会道:“德妃娘娘在哪?”
“奴才不知道。”
不管如何,德妃怀着的是他的骨肉,不能不管她,于是吩咐道:“先去昌德宫接着德妃,再一起走。”
她出门上了马车,沿途不断听到宫人奔跑的的脚步声和刺耳的尖叫,她想不通,为何这么快就崩城了?这些年来皇上执政,并没发现有哪里不稳,朝中甚是安稳,除去那些和袖颜祸国的传闻,皇上都做得很好。
她拧眉坐在车里,搁在腿上的手紧紧握起。
来到昌德宫,看到大宫敞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萧诗媛下了轿,站在空荡荡的宫前一阵疑惑,看到里头一个小宫女匆匆跑来逃命,她拉住她问:“德妃娘娘呢?”
“奴婢不知道,德妃娘娘昨天晚上就不见了。”说完就匆匆逃命去了。
素罗从她指尖划过,萧诗媛双手空乏站在那里,望着空空的宫殿,只觉得心内一阵发紧,有种不好的感觉。
最近是她疏忽了,因为跟皇上呕气,她故意不出宫门,对德妃虽然恩赐,可过来看她的次数也有限。
每次看到她的肚子,她就忍不住对那人的恨意。
她转过身,打算上车离去,却看到远处正有一队禁卫军走过来。
她吩咐道:“小环,叫他们过来,出宫后就让他们护驾好了。”
小环跑过去,看清楚当先那人的面孔,吓得尖叫出声,一个站立不稳摔在地上,又很快爬起来往回跑,“娘娘,快跑,他不是我们的禁卫军,他是肃贤王……”
惊雷滚过天际,轰隆的雷声震过,心内寂静得如同千年难开的基,萧诗媛怔怔的看着朝她走过来的那修长人影,忘了逃跑。
戎装战袍加身的他看起来更加威武,唇边一圈青灰的须,看起来苍桑历练,这些年来的逃亡让他成熟了不少。
当年青涩俊美的少年如今已是堂堂男儿。
未改的,是他眸中邪味而冰冷的笑,“好不久见啊权聿王妃。”
只一声,就叫她浑身崩塌,身子无力的向后倒退几步,火光映着她苍白容颜,萧诗媛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你是七皇子?你没死?”
慕容昱华轻轻一笑,沙哑的语声如一声轻叹,透出丝丝寒意,“那个女人还活着,我怎能死。”
沙哑的语声似带着无限的诅咒力量,穿破云层,穿透火光天幕。
长妤浑身打了个冷战,紧紧握住那只宽厚的大掌,“爹爹,我们逃不出去了。”
她千算万算,终是败在他手。
南越敌军战乱边关,扰乱了人们的视线,皇上不得不派兵,不派兵就得失了边关城池,派了,便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