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659)

作者:阿琐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她许诺,要为深爱的男人,看一眼大清江山未来的模样。二月的盛京,依旧笼罩在皑皑白雪中,晌午太阳化开的雪水,日落后,就会在屋檐下结成冰棱子。入夜时分,唯恐坚硬的冰棱子坠落伤人,手脚利索的小太监便要爬上去折。点击展开

但千真万确,这就是皇帝说的。

玄烨虽然被鳌拜吓懵了,可一面发呆,一面心里已经在盘算这事儿要怎么处置,鳌拜一走,他就把人叫去了。

但孩子毕竟是孩子,鳌拜这一吼,把他的心震得直打颤,打发了御前侍卫之后,就一个人呆坐在桌前,也不和大李子说话。

这样子闷坐了半个时辰,他突然起身往外走,大李子不敢问,只是跟着,一路到了慈宁宫后面圣母皇太后的殿阁,玄烨丢开大李子,一路跑着进去找额娘了。

元曦那会儿在给哥哥写信,儿子突然闯进来,往她怀里一钻,元曦忙放下手里的笔,搂过儿子问:“怎么了,叫额娘看看,哪儿不舒服。”

玄烨把脸埋在母亲怀里,哼哼了几声没说话,元曦轻轻抚摸他的背脊,笑道:“傻小子,被鳌拜吓着了?”

“才没有呢。”玄烨说。

“就是,哪有皇帝能被奴才吓着的。”元曦低头亲吻玄烨的脸颊,逗他道,“我们玄烨可是皇上啊。”

玄烨咕哝了一声,赖在母亲怀里不肯挪动,元曦对石榴说:“去做些他爱吃的来,告诉书房,皇上今天不过去了。”

第700章 别把自己放在男人身上吊死

玄烨在母亲身边待了一整天,母子俩下棋逗鸟儿说笑话,尽做些平日里无暇做的事。

傍晚,福全从书房跑来,问玄烨是不是不舒服,见石榴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便是迈不开腿了。

元曦命人将宁太嫔请来,母子四人一道用膳,两个孙儿也乖乖的先把好吃的送去慈宁宫和宁寿宫,请祖母和嫡母享用。

夜里,福全要回阿哥所,元曦说吃多了想去散散步,便将玄烨送回乾清宫后,再送福全去阿哥所,从西边到东边,走了好些路。

东西六宫冷冷清清,若非人多点着灯笼,不然大半夜走在这里,怪瘆人的。

再从阿哥所折返,宁太嫔便对元曦道:“臣妾送太后回宫。”

“来回又走好长的路,你回去吧。”元曦道,“白日里也罢了,太晚了。”

“是。”宁太嫔应道,又说,“今晚多谢太后相邀,让臣妾能与二阿哥团聚。”

“这些小事,自然皆大欢喜的好。”元曦道,“太皇太后常教导我与母后皇太后,要善待先帝遗孀,我们心里,你们心里,都是明白的。”

“臣妾感恩。”宁太嫔沉下心,“到如今,臣妾那争强好胜的心,都没了。”

“福全将来封王封将,自然有你的福气。”元曦说,“老天终究不曾亏待你,又何必说这些丧气的话。”

二人同行,见一队侍卫经过,他们来向太后太嫔行礼,询问是否要护送二人,元曦婉拒,请他们继续巡逻,再走几步,便要和宁太嫔分开。

“太后……”宁太嫔却问,“臣妾听闻,今天鳌拜在乾清宫大吵大闹。”

“你们那里,消息也怪灵通的。”元曦说,“没什么要紧的,几个小侍卫目中无人。”

宁太嫔满脸犹豫,终是把心一横,走上前道:“太后,那会儿臣妾还帮着董鄂葭悦和吴良辅传递书信的时候,对鳌拜也略知一二。他表面上看着光明磊落,私底下不知贪污了多少钱财,还私下圈地,当年摄政王多尔衮做过的事,他没少做。臣妾人微言轻,是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说这些话的,您……”

“那就放在心里。”元曦道,“太皇太后手眼通天,只有我们不知道的,没有她看不见的,你我是先帝的后宫,切记后宫不得干政。”

“臣妾……是好意。”宁太嫔垂眸。

“我也是好意,大家一同侍君,姐妹一场。”元曦道,“仔细祸从口出,只管安逸过你的日子吧。”

宁太嫔是聪明人,元曦说到这份上,她是不该再多嘴了,向元曦行礼后,便回宁寿宫后院去。

元曦带着石榴继续往西边走,走过御花园门外,一阵风过,灯火下,只见花瓣飞舞。

她怔怔出神,想起了好多年前的事,想起了她摘的花被孟古青踩在脚底下,想起了她挨过的耳光,想起了她青紫破皮的膝盖,想起了很多很多……

“石榴,我不是个安分的人。”元曦道,“怪不得太皇太后那时候说她并不喜欢我,倘若后来我没改,也不会有玄烨,不会有今日,说到底,我对他的情意,从一开始就是一厢情愿。”

“小姐?您怎么了?”石榴有些担心。

“我甚至,成了他的负累。”元曦说,“让他在心里惦记我,觉得愧对我。”

石榴硬着心肠说:“恐怕先帝根本不会这么想,一整年一整年地陪着那一位,眼里心里都没有别人了。大李子曾经对奴婢说过,皇上因为先帝爷记不得他几岁了,不高兴了好一阵。”

“玄烨?”元曦问。

“是啊,先帝连自己的儿子多大都不知道,一个男人有了做父亲的觉悟,才是真正成长了。”石榴说,“可先帝爷,总也断不了奶。”

“石榴,不要胡说八道。”元曦责备道,“你说这样的话,是要掉脑袋的,何况他已经不在了。”

石榴说:“奴婢跟着您,还有什么没经历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奴婢心里清楚的很。小姐,您忘了先帝爷吧,活着都抓不到守不住的人,死了还惦记什么呢?”

元曦眼中含泪:“你说的我何尝不懂,石榴,难道你以为太皇太后她,也把什么都放下了吗?额娘或许是放下了,可我……”

石榴软下几分,说:“奴婢知道您做不到,这么多年,您对皇上什么轻易,也只有奴婢知道了。可不论如何,别熬出病来,不然您岂不是和那董鄂氏,成了一样的人?”

元曦心中一紧,竟无话可说。

石榴道:“董鄂氏那多病多愁的身体和性情,真不明白,先帝爷喜欢她什么。”

元曦转身,朝自己的寝殿去,夜色里悠悠道:“心上的那个人,哪会有什么不好。不是心上的那一个,再多的好,也看不见。”

好在,元曦这样的情绪,只是偶尔才会占据心头,平日里也能说说笑笑,想不起来的时候,便一切安好。

今次鳌拜与侍卫的冲突,于他自己,也是极丢脸的事。

虽然太皇太后满足了他的心愿将倭赫投入大牢,可到了别人嘴里,便成了笑话,区区一个侍卫都敢顶撞辅政大臣,颜面尽失。

鳌拜心中愤愤不满,遂对倭赫的族人展开报复,巧立名目,栽赃嫁祸,编出莫须有的罪名,几乎将倭赫族人赶尽杀绝。

这一日,索尼府中,众门客与儿子们一同在书房议事,事毕后,众人散去,索额图经过长廊,见侄女带着丫鬟们翻土抓虫子。

索额图走上前,笑问:“舒舒,你不怕虫子?”

舒舒骄傲地说:“虫子才多大,我们一脚就能把它们踩死,怕虫子做什么?”

索额图问:“那会飞的虫子呢?”

舒舒说:“那也活不多久啊,冬天一下雪,我们穿上棉袄就能过冬,虫子只能冻死啦。老虎野狼我怕的,它们能咬死我,我怕虫子做什么,大不了被叮个包,抹点药膏就好了。”

索额图笑道:“舒舒啊,你在家话这么多,为什么一出门,就不理人不说话呢?”

舒舒一愣,拍拍身上的土:“我为什么要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三叔,女孩子家在外头,要矜持稳重呀。”

她一面说着,见大家都走了,便说是爷爷找她来的,她要去见祖父了,撂下索额图走了。

索额图微微蹙眉,便跟过来,站在书房外张望了几眼,不多久,便父亲手把手教舒舒写字,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身离去。

屋子里,索尼渐渐松开手,鼓励孙女:“不错,下笔要稳要轻,但不能浮,我孙女果然有天赋。”

专心写完一整张纸,舒舒才问祖父:“您怎么突然教我写字了?”

索尼领着孙女到一边喝茶,语重心长地说:“你是爷爷的孙女,将来必定是要嫁入名门,舒舒,你要有学识有本事,不为家族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过得体面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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