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776)
刘琦百般无奈,只好下令杀鸡骇猴,将这些人统统斩杀了。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秦大王看出自己等粮草断绝反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写了一封密信,要最亲信的侍卫送出去禀报朝廷,是战是和,一切得等陛下指示。
就在刘琦惶惶不安的时候,另一个人比他更加不安。
淮扬小镇。
一行人马快速停下,进了一间小小的客栈。
刚坐下,喝了一杯茶,一名黑衣人就匆匆进来:“爷,我们探得消息,宋军朝廷粮饷被劫持……”
金兀术大吃一惊:“果真有此事?”
“果真!这批粮草是淮扬出发的,好不容易才凑齐,结果还没出去,就被人放火一把烧光了……”
是烧光!
抢劫的人带不走,打跑了朝廷军队后,干脆一把火全部烧了。
朝廷再要凑齐这么大数量的粮草,根本不可能,因为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南方的粮食都还没成熟。
金兀术站起来,眼里闪出异样的光芒:“莫非真的是鲁提辖干的?”
武乞迈提醒他:“鲁提辖一人岂能有这样的本领?”
也对,这样的计划,操作的精密,绝对不会是一人所为,相反,应该是一支极其庞大的,分工细致,合作有序的大军才能完成。
鲁提辖武功再强,也不过是一介僧人,他岂能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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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做得如此精密,要如何巧妙细致地策划才能完成?
金兀术越想越是惊心,自以为已经送了秦大王一份超级大礼了,但是跟这份大礼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堪一提了。
事情到了今天,如此地扑朔迷离,简直是他想不到的。
“爷,宋国政局如此混乱,是不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金兀术眼珠子转动,也饶有兴趣。
宋国真会发生什么大事?
“爷,我们该不该提早做好准备?”
金兀术想了想,才坐下来,提笔写了一封密函,然后用火漆封好,交给一名侍卫:“你马上赶回去,交给狼主。”
“是。”
侍卫一走,他心底一松。
武乞迈低声道:“如此好的机会,狼主应该不会再错过吧?”
他一笑,谁能知道呢!
推开窗户,迎面一阵暖风,才发现这个春季快要完了,夏天,不知不觉已经来了。外面是典型的小桥流水,江南风光,垂柳在河堤轻拂。这里,就连垂柳也和北方不一样。这里垂柳更柔软,更妩媚,不像北国,就算是柳树,也透着一股子的沧桑。
在这里呆得越久,越是喜欢这片南国的风光。这也是他不愿意再亲自回去领兵的原因之一,竟然宁愿朝朝暮暮地呆在这里。
时人讥讽赵德基,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原来,这个江南地,真的是销魂噬骨乡,英雄没落此处,但愿红粉佳人,画舫轻舟,谁还愿意有事没事去做什么金戈铁马?难怪每一次的战争都是游牧民族抢先发起,塞外苦寒,中原安逸繁华,谁不想来分一杯羹?
他回头,看桌上的书籍,除了苏东坡,王安石,还有李易安、辛弃疾……宋国的文化和灿烂,经历了靖康之变,经历了淮扬大火,竟然还能如此迅速地崛起。
正文 第648章 温存
尤其是辛弃疾,名声几乎是风起云涌地崛起。脑海里浮起他的诗词: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武乞迈等见他拿着一本册子不停地翻阅,问他:“爷,这位又是什么大人物?”
他合上册子,放在一边:“这是宋国新崛起的文化偶像。如果这样的人在宋国得势,只怕宋国以后的强大,不堪设想。”
武乞迈笑起来:“赵德基会让这样的人得势?”
当然不!
他长叹一声,只要赵德基当政,金国就可确保畅想贡银,平安无虞,至于战争,再打来打去,实在不会有太多好处了。
“秦大王这厮被包围了这么久,还没山穷水尽?”
“我看,秦大王很快就要反扑了。”
“宋军的主将这一次是刘琦。刘琦对金作战,也是很有名的。只怕秦大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刘琦再能干也没用,现在宋军面临三大劣势:第一,师出无名,劳师袭远;第二,不善水战,地形不利;第三,粮草不继。只要秦大王能抓住机会,必定一举击溃。”
“秦大王这莽夫能抓住机会么?”
“我倒希望他一举灭了刘琦,这样,宋国现阶段就不会有什么得力的抗金将领了。”
只是,秦大王能抓住机会么?
不止他想知道,还有人比他更想知道。
巡洋舰上。
秦大王着意看着天色,身边几名老海盗,几十年风里浪里的经验,在根据西边的云团,判断近几日的天气情况。
一名探子跑上来,欣喜若狂,“大王,大王……”
“又有什么消息?”
“朝廷派给刘琦的粮草被人烧了……”
“啊?”
花溶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她看着秦大王,脸上几乎如一朵晚霞中盛开的鲜花,忽然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刘琦打的主意是对我们围而不攻,要我们投降。这一次,我们决不能再给他任何的机会了。”
秦大王也不敢置信这样的好运:“快,马上去打探清楚,这消息是否属实?究竟是谁烧了粮草?”
“是。”
探子一走。秦大王紧急召开了军事会议。
马苏对此提出了质疑:“刘琦此人自来智诈,会不会是设下了陷阱?他到处散播消息,说粮草不继,等我们去进攻,会不会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花溶断然道:“我相信是真的。”
秦大王问:“为什么?”
她竟然答不上,只是一种直觉,很奇怪的直觉。刘琦偷袭时,她曾和刘琦照面。刘琦当然不同于万俟呙等人,当时,明明就有手下留情之意,显然是认出了自己是谁。
她的依据当然不是来自于此,而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冥冥之中,仿佛谁曾在暗地里帮着自己:“宋军的粮草被烧,会是谁呢?”
她忽然道:“还记得那一次么?我在金国边境刺杀秦桧,被金军围攻,后来,遇到一队神秘的拐子马大军,正是他们救了我……”
秦大王脱口道:“不是金兀术那家伙么?”
“我最初也以为是金兀术,可是,后来发现,那个神秘金将用兵刃的方式,作战的风格,都和金兀术不同。而且,我自始自终没见过面具之下的人,他也没和我打招呼,应该不是金兀术……”
秦大王心里一沉。
花溶却看着陆文龙,发现他面色一变,仿佛是有什么话想说。
“文龙,你要说什么?”
陆文龙慢慢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是非常艰难的,可是,考虑再三,他还是说了出来:“妈妈,你刺杀秦桧的当日,我要四太子去救你,可是,他不答应。后来,我独自跑出去,却在半路上遇见他,还有海陵……”
四太子当时的话语还铭记在心:苟为国利,岂敢私耶!
就是这一句话,在各种不同的场合,不同的解读,才导致了他对四太子的彻底的绝望,最后,才有了宋辽边境的痛苦抉择。
“当时,四太子就在通往边境的半路上,海陵也怀疑是他救了你,还找着他兴师问罪,也因此,我也一直以为是他!我当初曾追问过他好几次,是不是他救了你。可是,他从来没承认!”
这句话,间接印证了花溶的猜想。金兀术此人,做了就不会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