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418)
秦大王哈哈大笑:“老鬼,你也太高估老子了!老子并无什么雄才大略,征战天下的野心。也压根儿就不想做什么皇帝,称孤道寡。只求海上快活,无忧无虑,无论他宋兵、金兵,都不敢来冒犯老子,就足矣!”
“这世上,不被冒犯的人只有一种,就是势力绝对强大!秦大王,你自认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
秦大王一时语塞。不得不承认,耶律大用这番话其实很有煽动性。但他很快抓住了事情的关键部分:“耶律老鬼,你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儿?帮你招兵买马,帮你对抗宋金,让你踩着老子的尸体当上皇帝?你是在做梦!”
“不是我当皇帝,是你当皇帝!”
“你胡说什么?!难道你要尊老子为太上皇?”
耶律大用也不动怒,根本不理他的嘲笑辱骂,慢慢说:“我也是珊蛮(巫师)出身,早说过,你身上有王者之气。人的一生,讲究命数。我从太子高位沦落黑夜,家国不保,亲人丧尽,就是缺少这种‘王的命数’!所以,不能强求。”
“你就这么好心?千里万里找着老子,出钱出力,为的就是帮老子登上皇帝宝座?”
“是,也不是!我自然不会白白帮你。双方的结盟,要有可靠的诚意和足够的信任。为此,秦大王,你只需答应一个条件,我们即可开始行动。”
“什么条件?”
“你必须跟我指定的女子结婚生子。头生儿子必从耶律姓氏,你登基后,立这个孩子为太子!”
秦大王目瞪口呆。半晌,才怒道:“这女子莫非是你女儿?你倒打得好主意,最后,帝位还是你耶律家的!”
“秦大王,你当真是蠢物!此女自然是我亲生女儿!也是我在这世界上的唯一亲人。她嫁给你后,生的儿子也需知是你亲生儿子,你传位给自己的儿子,于你有甚损失?父传子位,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他即便有一半我耶律家的血统,难道不有另一半是你秦大王的血统?这江山,是我二人共有的!”
耶律大用在辽亡时孤注一掷,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做成“血鬼蛊”,虽然几名妃嫔生了女儿,但几经流离,只剩下当初太子妃所生的一个女儿,如今,便是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秦大王不可思议地看着耶律大用,逐渐意识到一个可笑的事情,耶律老鬼,这是要自己做他的——女婿!
他哈哈大笑:“耶律老鬼,你人不人鬼不鬼,你女儿想必也是母夜叉。如今嫁不出去,却来寻老子晦气?”
耶律大用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幅小像,展开:“秦大王,你且看清楚了!小女年方十八,即便不是倾城倾国,也端的是国色天香!”
秦大王一看,果见画图上的女子美貌绝伦,又带着契丹皇族女子的富贵逼人。
耶律大用见他不语,心里暗暗有了几分把握,这才说:“秦大王,你看仔细了。如今,需是我二人共谋大计的时候。”
秦大王却满不在乎将画像一推:“问题是老子对你女儿毫无兴趣,对你的建议也毫无兴趣。”
耶律大用强忍怒气,缓缓开口:“秦大王,你知不知道,岳鹏举的夫人花溶生了一个儿子?”
秦大王自然知道此事,但听他说出口,还是觉得几丝淡淡的苦涩,冷然说:“岳鹏举自家生儿子,这又关老子何事?”
“花溶受伤不育,正是我给了你良药,才将她治愈,难道你不思感激?”
秦大王果决说:“老子自然不会白白占你便宜,当初老子也曾替你去下蛊合刺,如今,也答应替你招买部分兵马,但由你自己派人统领。”
耶律大用断然拒绝:“不行!”
秦大王一摊手:“那老子也没法了!自古医者治病,病人付诊金。老子付了你足够诊金。难道你还要耍横?”
“秦大王,实话告诉你,花溶所服之药,是我辗转从其他巫医手里寻来的,是治疗不孕之症不假。但我在里面又加了一点东西……”
秦大王又惊又怒:“老鬼,你加了什么东西?”
“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秦大王,你且先放心。我只在里面下了一种蛊,这种蛊,要两年之后才发作。发作时,浑身筋脉一寸寸断掉,毛发一寸寸萎缩,到最后,人会变成一只小猫般大小,直到彻底枯竭……”
正文 第349章 要挟
秦大王跳起来,一把就揪住他的衣领,怒喝道:“耶律老鬼,你好毒!老子替你办事,无不尽心尽力,你要多少诊金,也都付你,你竟如此无耻……”
耶律大用被抓住衣领,却丝毫也不闪躲,满面笑容,牵动得脸上如一张假面的人皮,条条皱纹几乎在跳舞雀跃:“这种蛊,是有解药的。时间一到,服用了解药自然没事。可是,秦大王,花溶能不能得到解药,就得看你的行为了!”
秦大王一松手,耶律大用跌坐在银交椅上,神色十分悠闲:“秦大王,你三思,要不要合作!”
秦大王满面怒容:“老子从不受人要挟!”
耶律大用依旧耐着性子,循循善诱:“秦大王,这不是要挟,而是双赢!我当然知道你钟情于花溶。可是,她已经嫁人,跟你毫不相干。而你另娶妻子,也是合情合理。男子汉大丈夫,拥有天下,何愁没有女人?再说,我的钱财,你的兵马之外,你别忘了,我还有奇兵——血鬼蛊!无论是合刺还是赵德基,总有一天,会用在他们身上!何愁大业不成?”
他见秦大王还是不语,慢慢站起身,戴上黑色的大斗笠:“秦大王,你考虑清楚!”
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秦大王大喝一声:“站住!”
他心里窃喜,却并不回头,只沉声说:“你想通了?”
“你先得把解药给老子。”
“给你解药也可以,我女儿生下儿子的那一天,就是我给你解药的那一天,你自己衡量。”
秦大王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地看耶律大用出门。
耶律大用一出门,仔细地看甲板上值守的士兵,虽是黑夜,也丝毫不懈怠,仿佛并非海盗,而是隐隐有一军的阵容。他心里暗喜,飘然回到自己的小船。
耶律大用走后好一会儿,秦大王才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夜色下,耶律大用那艘奇怪的小船已经连夜行路。这个老妖怪,后半生都躲藏在暗处,这次居然不远千里来到海上,想必是下了大决心要重建契丹王国,他就幕后,成为真正的太上皇!
秦大王仔细思虑着这件事的利弊,心里越想越是老大的不舒服,天上掉馅饼之事固然可喜,但怎么看来看去,自己都是伸长脖子等人栓上绳索?尤其,还有花溶的那服药!
他此时后悔得几乎捶胸顿足,那个死丫头,明明就把药扔了,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多事去打捞上来给她?自己一心为她好,结果,真如她所言,又一次害她!只要她平安地活着,生不生儿子,岳鹏举纳不纳妾又有什么相干?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悔恨自己病急乱投医,早知耶律大用狡猾,却孤注一掷向他寻药,如今,受制于他却又如何是好?
有一瞬间,他又突发奇想,依那死丫头的强硬脾气,会不会根本不曾服用那药?可是,这丝幻想很快被打碎,他和耶律大用一样,认定花溶既然最初是服用耶律大用的药治好,而生儿子,就一定是用了此药。
他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几乎急得抓耳挠腮。
转了几圈,他才大声说:“刘武!”
一名小喽啰跑出去,传了刘武进来。
刘武已经就寝,此时睡眼蒙蒙,见秦大王面色沉得如水,有些意外:“大王,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明日出发,去襄阳找花溶!”
刘武更是意外。他们这一年虽在海上,但通过外面的消息传递,也知道现在宋金正在两河如火如荼地交战,此时去找花溶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