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278)
正是因为这样,王君华的偷情,反而促成她的身价,吴金奴和张莺莺暗地里虽然鄙夷她,暗骂她淫荡,但表面上却对她保持着恰当的亲热和欢迎。
王君华耳听四方,眼观八方,一路上,玲珑地不错过任何招呼,却留意到婉婉和天薇坐在一丛金色大菊花下,天薇倒无所谓,尤其是婉婉,非常轻蔑地看她一眼,口里低声说:“公主,那个骚货又来了……”
天薇抬头,王君华花一般走过来。她今日经过精心装扮,头上戴着昨日天子的赏赐,更是富贵雍容。天薇一见这支钗,心里一冷,她自然这是皇宫大内才有之物,显然是九哥的赏赐,今日,王君华大摇大摆地戴了来,正是有恃无恐来示威的。
王君华行一个外命妇的礼:“公主大喜,奴先道喜。”
天薇淡淡说:“不用多礼。”
王君华见她端着长公主的架子,自己还得跪拜她,想起在四太子府的时候,这小贱人是什么身份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一落难的残花败柳,丫鬟使女一般的人物,如今竟然骑在自己头上。
她笑着低声说:“公主,未来的驸马知道你曾服侍四太子么?与其服侍凡俗男人,不如替四太子铺床叠被……”
天薇面色惨白,王君华却笑得更是得意,头上的金钗故意摇来摇去,外人只见得她在亲热地跟公主说话。
婉婉虽然没听清楚她的话,却知不是什么好话,见这厮贱妇,仗着九哥的“偷情”,竟然无人能治,气得正要跳起来,却听得宫女喊一声:“岳夫人到了……”
……………………………………………………
天薇立刻站起来,见婉婉依旧怒气冲冲,怕她当场发作,就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王君华自然不会再行挑衅,听得花溶前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生平最恨,唯是花溶。她对金兀术几乎有种几近变态的迷恋和崇拜,尤其是靖康大难中被金军抓住轮流OOXX、蹂躏许久后,得金兀术解救后,更是认定,这天下,唯有四太子才能保护自己。在金府的那些日子,她一直明里暗里以女主人自居,服侍得四太子舒舒服服,没想到宴会上的那盘肥猪肉盘子,让四太子的心思一览无余:自己在他面前,竟然不如花溶!
远远不如!
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是,又不得不承认,所以听得花溶要死,其心里之喜悦真是可想而知;而得知花溶不但不死,居然连潘贤妃等也得给她面子举办这个宴会,其心里之灰暗恼怒,也可想而知。
花溶只带了两名使女,慢慢而来。
老远地,吴金奴、张莺莺等就迎上去,唯潘贤妃,隐隐端着皇后的架子,等着花溶前来行礼。花溶微笑着,按照礼仪向众人行礼。
吴金奴十分亲热:“岳夫人,久违了。”
张莺莺更是亲热:“岳夫人,你救护官家立了大功,是我们姐妹都比不上的。”
花溶跟这二人可谓是“老熟人”了,彼此可谓知根知底,见惯了她们的这种随时可以摆出的亲热劲,笑道:“花溶怎敢比二位娘子贤德。”
潘贤妃母仪天下:“岳夫人,赐坐。”
“谢贤妃娘子。”
今日赏花的女眷虽多,级别也高,但得潘贤妃如此赐坐,也不过几位。众人好奇这位大名鼎鼎的巾帼“大宋花”,还以为有什么三头六臂,但见她身形纤细,举止娴雅,都吃了一惊,心想,这样的女子,怎能上阵杀敌?难道是吹嘘的?可是,她救护官家的大功,怎能吹嘘?
潘贤妃上下打量花溶,但见她不过穿一件月白色红底的裙赏,既不素朴也不华丽,恰到好处,并不在服饰上抢了任何人的风头,就说:“听说岳大人简朴,今见岳夫人,方知果然。”
吴金奴笑道:“岳夫人国色天香,原本也不需脂粉污颜色。”
……
花溶只淡淡敷衍几句,跟这几人叙话,简直比上阵杀敌还累。终于,轮到见天薇和婉婉了,她正要行礼,天薇一把拉住了她。天薇心里十分激动,却并不说什么,只说:“岳夫人快快请坐……”
婉婉见到她这才开心起来:“花姐姐,我们等你多时啦。今日各位娘子准备了许多好点心,你可要都尝尝。”
“多谢郡主。”
说话间,一些女眷也上前打招呼,在她们的印象里,起初无不认为能上阵杀敌的女子,一定锋芒毕露,张牙舞爪,但谈话间,见花溶态度温和,谈吐得体,虽然亲切,但并不亲近,所以,就又各自散开。
王君华在人群里,她八面玲珑,情知此时已经不得不过来招呼一声,总不成按照自己的风格,众目睽睽之下,不和花溶打招呼。
她硬着头皮上前来,笑着招呼一声:“岳夫人,久闻大名……”
花溶淡淡一笑:“秦夫人,你我之间,早已熟识,又何必拘礼?”
吴金奴“哦”一声:“啊?这么巧,二位是认得的?怎从未听秦夫人提起?”
王君华在刘家寺金营以及四太子府邸的往事,就连众位嫔妃也不知道,她的出场是极其光彩照人的,是“牧羊的苏武”秦桧的夫人,自家身上也有“牧羊夫人”的光环。她先装着不认识花溶,本是意在提醒不要互相揭短。可是,花溶哪里理她这些?她的经历,吴金奴等是渲染过的,没啥好隐瞒的,但王君华呢?
王君华自然不知道这一层,想到时,不禁冷汗涔涔,芒刺在背。
婉婉故意笑道:“秦夫人,听说你在刘家寺金营是金国四太子救了你?啊,虏人也有好人?”
她极其憎恶王君华,得着机会自然穷追猛打。王君华强笑一声:“这是哪里的空穴来风?奴……”
天薇本是要阻止婉婉的,但她受够王君华的欺凌,见王君华张口结舌,第一次狼狈不堪,心里痛快,便不开口。
正文 第232章 隔阂
花溶早已听婉婉说起王君华如何用手段结交三教九流,只怕如此下去,要揭穿她的面目,就更是困难。她有心令王君华“露脸”,便跟婉婉一唱一和:“呵呵,秦夫人记性可真不好。自家有一次不慎身陷金营,曾亲眼见到四太子救助秦夫人,怎会不记得?”
婉婉大笑起来:“秦夫人如此聪明伶俐的人,可见受惊不小啊,不但不记得四太子,连花姐姐也不记得了……”
花溶落入金营,只身逃亡出来,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但第一次听得王君华竟然是被金国四太子所救,无不窃窃私语。
本来,女人和女人之间,就存着较劲的心态,一些女子见她处处逢迎,本就看得刺眼;就连吴金奴等,见她受到官家宠信,虽是平衡势力需要,可见了那头钗晃来晃去,还是碍眼,心里竟然又期待她露丑卖乖。
王君华生平不曾遭遇这样的尴尬,终究做贼心虚,张目结舌,好一会儿,心里一动,目光看向天薇公主。
她此举便是要鱼死网破,反正在金营,天薇也在,她贵为公主,且即将出阁,名声比自己还重要,正要开口,吴金奴等见形势不对,急忙说:“茶点来了,各位请先品尝小点心……”
尴尬的气氛这才稍微缓解,王君华急忙拿起一块点心献给潘贤妃:“贤妃娘子先尝……”
潘贤妃跟她私交颇好,但见她受窘,就斥责婉婉:“郡主不可听信虏人的流言蜚语,自家姐妹已是遭遇不幸,何苦还雪上加霜?”
花溶见这愚蠢的女人,竟然拿大帽子扣婉婉,王君华是自家姐妹么?王君华是四太子的奸细!婉婉怒不可遏,花溶,淡淡一笑,向婉婉使了个眼色。婉婉待要反唇相讥,只好生生忍住。
王君华松一口气,情知这个时候决不能示弱,否则,就真授人以柄了,摇曳多姿地立刻又活跃起来,头上的那支钗不停地晃来晃去。但一看到其他女眷奇怪的目光,心里终是不安,情知女人之间的蜚短流长厉害,只怕不出一天,自己的小道消息就会流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