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旧情郎+番外(43)
娜迦口中那么说着,眼睛却一直有些胆怯地往郝连平身上看。她坐得僵直,唯恐哪句话说错了惹郝连平大怒。
郝连平喝多了酒,心情却不错。他转着手中酒樽,酒已上头,神智昏昏。他一会儿夏国话一会儿大魏官话,大着舌头说的断断续续:“无所谓,我联姻就联姻……没什么觉得对不起我的!那……那个李皎长得挺漂亮,摆在家里当个女主人,也镇得住场……呵呵呵,不过私下该怎么玩还怎么玩……光她那冷冰冰的样子,床上肯定无趣啊,玩……玩不开……我啊……想想要跟一个冰人上.床,就没兴趣!对……没兴趣!好在她还算大度,嗝……到时候你、你兄长我照样往屋里放上十七八个美人,你都叫‘嫂嫂’好了!”
娜迦正在练习大魏官话阶段,听了兄长浑话,她难说是什么心态,只咬字结结巴巴:“这、这样好么?她到底是长公主殿下啊。”
郝连平嗤之以鼻地继续半大魏话半夏国话呛:“长公主又怎样,娶回家还不是黄脸婆?一个女人,满足不了自己的男人,男人找点乐子,多正常!”他眸子眯起,说得兴奋了,几有几分疯狂之色,“不过你说得对,那女人倒真长得不错。也许可以拿来调\教调、教,让她知道怎么伺候男人。床上可玩的花样多了,她要是不肯,哼……我总有法子……唔!”
他正说到精彩之处,血脉贲张时,雅间门口的屏风被人一掌推倒,哐哐砸到地上,扯坏了帷帐。帷帐随屏风倒地,小案被人一脚踹开。一道掌风到面前,往他脸上揍来。
瞬间鼻血涌出。
然进来的青年仍不停歇,一把揪起郝连平的衣领把他提起来,继续揍打。身边随从反应过来,连忙过来阻拦。娜迦尖叫一声往旁边躲,贴着墙满目震惊:“郁、郁、郁……”
郁明。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作者掉进了钱眼里,见钱眼开,所以从明天开始采用晋江的防盗方式。设定百分之五十的订阅,24小时。想弃文的可以弃了~
☆、第32章 1.1.1
风雨声来,前潮无息。
夜已至深, 李皎依然没有入睡。白日她打发走雁莳和那个郝连王子, 晚上的时间, 留给了明珠。僵坐了一日有些累,此时李皎换了宽松的裙衫, 靠坐铺着茵褥的方榻上,手扶竹木凭几,低着头, 将明珠递给她的卷轴徐徐打开。
烛火高烧,浮在女郎身上,衬得她面容如玉, 脸颊至脖颈处的花, 还在浓烈绽放。她漆黑睫毛浓浓,轻轻一颤,如蛾翅微摇。这般细小的动作也引得明珠关注,在长公主抬眼前, 明珠已经举着灯烛凑了过去。
明珠口上说:“画得像吧?这卷轴是从匪贼窝里搜出来的。他们很小心, 就只留了这么张画像。我与江扈从去当地一名士府上问过,这种料地的布绸,权贵之人都用得起,并说明不了什么。徒徒一画像, 尚看不出是谁人在针对殿下您。”
李皎随口道:“起码说明绘像的人并非凭空捏造,那人应当见过我。唔,画像人也不是我公主府上人, 府上除我,无人用得起这布料。”
她心中想,然并不能说明公主府上没有内贼。
她手中拿着的绢画,乃是李皎头梳高髻、着大袖衫时的模样。画中女郎长裙曳地,绅带飞扬,行在水畔扶栏而望,何等的灵动飘逸。便是其眉目间的清冷感,也与李皎本人十分接近。麻烦就麻烦在这样的穿着,极为普遍,连公主的身份都彰显不出来。对方将李皎相貌画得惟妙惟肖,李皎从这幅画上,却判断不出对方是于私人场合见过她,还是在公开大典之类场合见过她。
明珠颔首。
李皎拿着卷轴左右看,又凑到布绢上去嗅。好一会儿,她道:“有快淡了的熏香气息。此香名‘茵犀香’,乃前朝宫室从西域几小国中得到的贡品。后西域战乱,此香已失传。只长安未央宫中留得一些香料,我朝开国时,太.祖曾开未央宫,将其中珍宝万千用来赏赐功臣名将。到现在,未央宫中有这种香,还有几家名门应该也保留此香。”她停顿一会儿,“陈年往事,我有些记不住了。一会儿我写份名单,你拿名单去查那些个名门世族好了。”
李皎手摸下巴:“凉国、未央宫、长安士族……大魏看似太平,其下暗潮汹涌,都在蠢蠢欲动啊。”
明珠敬佩地去为公主殿下拿纸笔。过了这么长时间,香气已极淡。明珠即便是觉得有熏香,却不知是何,心中也不以为意。李皎能闻出这“茵犀香”,是她身份高贵,常年教养所致。能从“茵犀香”中锁定几家目标,乃她记忆超群。
明珠端来了小几和笔墨,笑着夸殿下:“您还能记得太.祖把香赏给了哪些人家,记忆这样好,实在太了不起了。您要是男儿郎,比朝上那些整日争吵的大夫们厉害多了!”
李皎面上却并没多少高兴之色:“不过是年少时残留的生存能力而已。”
明珠便不开口说话了。她虽然才到长公主身边两年,却对公主的身边事用心打听过。长公主与皇帝陛下是亲兄妹,现今泱泱大国,可说是这对兄妹争来的。然昔日做皇子做公主时,这对兄妹却吃尽了苦头。据说是当年的太子去外宫私巡时,看中了秦淮一歌女。那歌女,便是这对兄妹的母亲。然太子与歌女一夜.欢.好后,很快厌烦,回去了长安,又对太子妃颇为愧疚。再后来,歌女与长子被接入东宫,待遇却并不好。且一歌女,也应付不来长安贵女们的手段。
无论是当时的皇后,还是当时的太子妃,都十分厌恶这位歌女。太子向着母亲和妻子,从不曾为歌女和歌女的子女说过一句话。
最后歌女郁郁寡欢,在无人问津的后宅中病逝。
李皎与兄长少年时成长的环境,可想而知。
然这对兄妹也十分厉害。
少年时,就能跨过太子那一层,兄长被封为“平阳王”,妹妹被封为“信阳公主”,在长安未央宫中,算是站住了脚。即使是面对当时他们的生父太子,二人也可以不卑不亢,不再如幼年时瑟瑟缩缩,大气不敢出。
开了新朝,皇帝登基,公主成为长公主。随着兄妹二人在宫廷中越走越高,昔日恩怨随那时的宗亲们几乎灭门已经消亡于历史长河中。世间少有这样的少年郡王,在夺皇位之争中,直接与自己的父亲对上面,拔起剑。父子相争,子更胜父。少年平阳王最后诛杀了生父太子,逼死了一众皇亲,才能登临绝顶。而今留下的几位郡王,都活得安分,谁也不敢在两兄妹面前提旧日东宫之事。
明珠也不知。然她大约能猜到,李皎对幼年时的遭遇,应该是深恶痛绝,没什么想念的。
明珠恍惚思索这些时,李皎已经将名单写好,递给明珠。明珠扫了几眼,认出来其中都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她心中叹口气,心想危机不除,恐怕就要得罪人了。然想到公主旧年往事,明珠就随意问道:“殿下现在已见到郝连王子,行踪再没有隐瞒的必要。殿下已有一月未曾与陛下说过话了,现在要给长安去封信,好报平安吗?”
李皎点头:“可。”
她想到兄长,心中凛凛冒冷汗,不敢让明珠代笔。李皎正襟危坐,思索措词,希望自己擅自出京与郝连王子结盟一事,过了这么久,她兄长可以不怪罪于她。天子身居高位,外人常觉天子性凉薄,阴晴不定。于李皎来说,这位兄长凉薄不凉薄,没有感觉出来过;然他的阴晴不定,心机深沉,她却是深有体会。
明珠在边上看公主写信,忽然道:“要把郁郎到来的消息,跟陛下说吗?”
李皎踟蹰地“嗯”了一声,说是自然要说的。不论她和郁明日后会如何,她这次,必然要带郁明一同回长安。长安宫中有全天下医术最高超的御医,她要借来为郁明的右手诊治。这些到时绝对不可能瞒过兄长,既有日后之须,眼前则必须给兄长详细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