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旧情郎+番外(114)
李皎:“……”
杨安:“……”
两人齐齐扭头,深深凝视郁明。
他两人不信任的那种笑而不语的目光,让郁明恼羞成怒:“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你们是小看人?”
杨安微笑一下,摇摇头,冲李皎拱了拱手,这次是真的告辞了。他与郁明打交道一下午,再加一晚上,到这时,差不多明白为什么李皎最后选的人,是郁明,而不是他二弟了。冲郁明这份厚脸皮的功力,他二弟也拍马不及……
然这般约定,到底是定了下来。
李皎如郁明所想,根本不喜参宴。只是这是杨家的宴,杨家现在就一个女郎,即杨三娘杨婴。杨家办宴,必然是杨婴亲自打理,好为她两位兄长接风。查名门的麻烦点在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大肆搜捕。李皎现在怀疑杨婴与西域凉国的关系,明珠却说杨婴的画工与他们见的那幅画不一样,线索已经断了。李皎却仍不放过杨婴,她始终觉得杨家当年既然派人追杀过郁明,今日之事,不太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
哪怕没有茵犀香,哪怕画工不同。
李皎凭着本能,仍想查个清楚。
这次的赏花宴,便是一个试探杨婴的好机会。
李皎是本着试探杨婴的目的去的,介于她和郁明仍没有和好,她的夫君心又太甜,估计帮不上什么忙,她根本没把自己的想法对郁明说。然她虽然没有说,也不想因一个赏花宴,就伤害郁明,让郁明伤心。
她是一直到在花宴上,与女郎们坐在一起,才从杨婴口中听说,博成君会于今日回家来。此时,郁明已经与她分开,被杨安领着,和长安诸多郎君们见面相会去了。长安城中的贵族郎君们对这位新婚驸马好奇得很,之前没打过交道,大家都想认识一下这个江湖郎君,看和他们到底哪里不一样。
李皎听闻博成君会来,心中后悔,想这恐怕是郁明与博成君相见的最差时机了。她的夫君对所谓的才艺一窍不通,博成君却是集大成者。杨大郎若有心,不定会如何损她夫君。
李皎面色沉沉,作东家的杨婴被李皎再□□问,诧异笑道:“我二哥确实会回来啊。不然殿下以为我为何要把宴办在今日?就是为了给我二哥一个惊喜啊。”
☆、第63章 1.1.1
李皎与众女郎坐在一处闲玩,杨婴做东, 女郎们却紧着李皎。女郎们时不时瞥一眼那位长公主殿下, 目下都或多或少有些好奇意。原因也简单, 长公主殿下虽然长居长安,却没怎么参加过女郎们的交际宴会。那位公主殿下与时下的年轻娘子们不大玩到一起, 众人提起她,也很少会谈及她的私事。李皎的每个行为,与其说是她个人的意愿, 众人更常理解成朝廷的风向标杆。
为了不引人多想,李皎确实不怎么出门。
正是因为不常现身,这位殿下甫一出来, 众女都纷纷猜测, 莫非是为了给杨氏面子?
她们再去看那言谈温和的貌美女郎杨婴,心里都转了一二分:看来杨氏背靠皇室,哪怕现在人口凋零,皇室也是照应杨氏的。几年前传闻长公主殿下和杨二郎博成君定亲和退亲, 长安传得神乎其和, 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如今杨二郎在雁门关守关门,李皎另择良婿,两人似乎又没什么往来了。
不过不管如何,长公主殿下难得现身, 众女郎都紧着巴结她。好不容易见到这位殿下,众人不熟悉李皎,只能随便寻话题瞎聊——
“殿下相貌这样好, 皮肤也这般好,不知是如何保养的?”
李皎:“全靠侍女功劳,我也甚是不知。”
女郎被一噎,重新换个话题:“殿下气色不错,最近也是有什么喜事?”
李皎:“无可奉告。”
众女郎:“……”
碰上一个不会聊天的尊贵长公主殿下,她们想要巴结,真是辛苦极了。众女笑得尴尬,再胡乱找话题:“殿下难得出来一趟,定是为了陪同驸马了。”
李皎顿一下:“不错。”
“方才见到驸马风采,当真让人景仰。”
李皎唇角微扬:“不错。”
“驸马与殿下伉俪情深。”
李皎唇角弧度仍很浅,眼睛却清黑明亮,笑意加深:“不错。”
她连续三句“不错”,这里的贵族女郎们没有一个是傻子,心中一转念,便知道这位殿下喜欢什么话题,会搭理什么话题了。她们心中惊讶,看悄悄打量那羽衣长发的女郎,看她垂目敛眉,十指如玉。李皎容颜明婉,靠水而坐,水光浮动落在她面上,衬得她透白的肌肤如瓷如玉。瓷玉皆冰冷,此女形容也甚冷。她端坐高位,人便如山水画般,只可远观,不容亵.渎。这般清冷高贵的女郎,对什么话题都不感兴趣,只有提起她那位新婚夫君,才会露出生动些的表情。
李皎是很喜欢谈论她夫君的,也很喜欢听别人说起她夫君。众女郎们每每夸一句郁明如何好,李皎心情都很愉快。即便知道这些女郎未必了解郁明,恐怕连她夫君的名字都记不住,但她就是开心有人夸赞郁明。哪怕是为了哄她高兴。身为长公主殿下,李皎不慕强权,也不敛财,她就是喜欢所有人都欣赏郁明,又算得上什么大错呢?
杨婴时不时看一眼李皎。她听那些巴结李皎的女郎,都在绞尽脑汁地说驸马如何神武。她们倒是忘了,前两年,她二哥还没有与李皎解除婚约时,她们提起她二哥,都是唉声叹气,欲言又止。
因那时李皎和博成君,很明显表现出了不是良配的意思。长安的权贵们,都在等着看那两人退亲。后来,果如众人所料,两人确实退了亲。长公主殿下因为不喜博成君,病了两年都下不了床,除了退亲,还有什么办法?
杨婴心想:同样是驸马人选。一个让李皎不喜得病倒,一个就让李皎巴不得全天下炫耀。人和人的际遇,怎么就差距这么多呢?
杨婴心中慨叹一番,在众人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时,适时地走过去,给诸人端茶。她亲自为李皎敬茶,清冽泉水舀入杯中,茶叶碧绿,浮动如花开,颜色清新鲜嫩。李皎低头看着雪白茶花小小一团在女郎手下绽放,寻思如何把话题拐到作画上,当场验证一下杨婴的画与她怀疑的那幅,是不是同一人笔法。
“我二哥今日是要回来的。”李皎还没开始试探,杨婴先开了口。她随意一句话,如石子丢入清湖,溅起了圈圈涟漪。她这句话,不光让李皎面色一凝抬起眼,还让座上几个对杨二郎抱有好感的女郎红了脸,隐有期待地从亭子里往外探头,目光似要穿过重楼阁,看到府门口去。
众女交谈中,李皎手叩桌面,几次有起身离座之意。但是她几次微有动作,都被杨婴察觉。杨婴过来与李皎说话,她与李皎说起各种有趣风俗,李皎半天抽不开身。直到侍女明珠从亭外走来,在一众年轻女郎中快步跪到李皎身后,李皎才得以脱身。明珠在李皎耳边轻声:“那些郎君们吟诗作对完,羞辱了我们驸马一顿。现在又开始让人弹琴了,我估计杨大郎一会儿又要找我们郎君麻烦!”
李皎心中一声冷哼。
她不耐烦再在这里陪杨婴玩下去了,杨婴到底比不得郁明重要。她起身而退,一声未发,由侍女领着,掉头往亭外走去。杨婴这时正在帮一位女郎沏茶,低着头言笑随和。李皎非常不给面子的起身,让杨婴手中颤了下,茶壶倾了倾,滚烫热水倒洒出来。下方一排四个茶盏里被热水一冲,力道下压。茶盘一侧本松松挨着案木,杨婴这一失手,不光热水烫得她自己的右手骤痛,一声尖叫,那茶盘不平衡,还往下方摔去!
啪!
连续数声脆响。
李皎与明珠离开亭子的刹那,旁观了这场变故。杨婴右手被热水烫得一瞬间起了水泡,侍女们捂着她的手慌乱喊人。旁边挨着坐的女郎也跳起来,裙裾被热茶溅到,她被吓得脸色苍白。李皎往外走,看到杨婴在右手被烫的情况下,左手飞快地捡起那几个杯子。她的左手动作灵活敏快,旁边坐的女郎只顾白着脸,跪在地上的杨婴已经用左手重新端好了茶盘,放在案上。